他哪儿敢说自己不喜欢。
这么多大佬窝在旁边儿虎视眈,他还想活这走出这里呢。
金发青年好似真的很开心,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鹿还真也没在意。
她窝到沙发上吃炸串儿,喝啤酒,欣赏灯光秀和舞台表演,相当乐呵。
奥黛尔西听不太懂鹿还真他们的对话,一些用语词汇都是奥黛尔西不明白的,便默默跟着吃东西。
偶尔扫一眼满头热汗不停做烤串儿的多伦得。
自从进了神之国度,多伦得好像变了个人。
那种隐隐约约的高傲感消失了。
奥黛尔西想不明白,索性放弃。
这肯定是主的魅力,主的安排。
多伦得隐没在虚空中的本体缩成了一团小球,他身旁的虚空矗立着高大巍峨的旧日身躯。
多伦得小小一团,在磅礴伟岸的力量面前是如此可怜弱小无助。
聚会结束后,鹿还真引着奥黛尔西到二层小阁楼:“你们俩没地方住,在我这儿将就一下吧。”
“奥黛尔西住阁楼,多伦得,你在楼下用桌子拼张床出来。”
“我也可以住下?”多伦得惊喜又意外,他贸然闯入无上至高的神国是天大过错。
不曾想,竟也能一同留下。
“自然可以。”
鹿还真扫一眼奥黛尔西,语气平淡:“你们不是朋友吗?”
鹿还真信得过奥黛尔西的人品。
然而,这句话落在多伦德耳中,就有些其他意味了。
“是,我明白了。”
奥黛尔西走进熟悉的阁楼。
前两次,她都在这里得到了心中疑惑的答案。
今天,是第三次。
鹿还真喝得微醺,面颊泛红。
她话也多了点儿,笑着坐在桌旁:“你的梦想完成了吗?”
“又遇到了麻烦?”所以回这里,想找到解决措施。
“是的。”奥黛尔斯碧绿眼眸有浅浅阴影。
她眼中依然闪着光,但相比于前两次黯淡许多。
鹿还真感觉到了苦修士发自内心的颓丧和挫败。
这种颓丧中还掺杂了绝望的阴郁。
“我遇到了很大的阻碍,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改变大家的观念,事情总能够好转起来。”
“可是我发现,我太弱了,弱到不堪一击。”奥黛尔西捂住脸,在温和仁慈的神灵面前,再也不隐藏脆弱。
有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她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嗓音绝望悲伤:“我带来的些许改变掀起了小小的波澜,但那点浪花根本不足以形成海潮,聚集力量。”
“我窥见到了世界的一丝真相。那是黑暗的,注定混乱,注定要落后。”
奥黛尔西诉说着,言语无序,语无伦次。
鹿还真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嘀咕,信徒讲话这么富有哲理性吗?
前途黑暗,世界真相?
鹿还真勉强拼凑出了一点点东西。
奥黛尔西家乡政权腐败混乱,人民没有力量。
她努力做出了一些改变,让家乡的一小部分人吃饱喝好,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但这点儿改变治标不治本。
奥黛尔西只是个信徒,在当权者和政府面前太弱了。
而且,奥黛尔西做的一些小动作,可能碍了部分当权者的眼。
她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和困难。
“你要放弃了吗?”鹿还真静静问。
她语气中带着点儿喟叹。
鹿还真一直都知道,世界并不和平,她只是幸运,生活在了和平国度。
奥黛尔西某些行为与黑暗中的先驱者极为相似。
她在迷茫着,不知前路在何处。
这样的苦修者值得所有人敬佩。
鹿还真轻声开口:“你要是还想继续,可能会遭遇到更不可想象的艰难困苦。”
“心理上的压力还是其次。”鹿还真想着,“或许,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处境,决定是继续还是放弃。”
“人有七情六欲,会恐惧害怕。有情感和身体上的弱点,产生放弃的念头,想退缩都很正常。”
奥黛尔西身体抖了一下。
在窥见世界真相的那一刻,她真的恐惧。
有绝望到放弃的念头产生。
这并非是害怕失去性命,而是因为前路无望,明白自己在努力都是没用的。
改变了教会又如何?
他们要如何敌得过圈进整个大陆的神祇?
鹿还真嗓音温和,努力安抚着奥黛尔西。
与这位苦修者相见不过数面,但奥黛尔西能真真切切感觉到对方的虔诚。
她对信仰的坚定,对贫苦大众的悲悯,甚至是那种愿意付出一切、为他们开拓前路的无私无畏。
纯粹到闪光的信仰是鹿还真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我不想放弃,可我……”奥黛尔西低低地、沮丧地回答。
她辜负了主的期望。
如此幸运得到神的恩赐,却还产生了退缩,懦弱的念头。
“人力总有极限,能抵挡一切的只有神。”
鹿还真玩笑般开口,她从桌角的柜子里取出一本书,递到奥黛尔西面前:“你一直说圣光庇佑,照亮前路。”
“现在,你也要照亮你家乡的前路了。”
“奥黛尔西,你要成为那束光吗?”
奥黛尔西平静温和,好似响雷的话语炸得心神巨震。
这话……若是旁人说,简直与渎神无异。
她有刹那大脑空白,等回过神时,阁楼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苦修士目光茫然,她盯着桌脚,书皮封面的大字慢慢落进眼里——《圣光是如何修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