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诗的脑海里,一时想到了许多事。
真一要杀裴元宪,理由只能有一个,为百草诗报仇。
同衾蛊的迫害,行殿外的火油。一桩桩一件件,大概可以杀个几回了。
这些日子,真一一直在宋国逡巡,寻找时机吗?
只是裴元宪如果真的那么好杀,也不会多年稳坐摄政王之位了。这里面有蹊跷。
“宋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一楼默默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条很深的伤口。“宋国发生了内乱,裴元宪更是接连遭到暗杀。所以我才会想浑水摸鱼。只是,虎落平阳也终究是老虎,我遭到了他手下的绝地反击。不过我并未一无所获,至少,裴元宪他伤地比我重。”
“暗杀?”裴元宪自己就是个难得的高手,身边更有无数暗卫保护,谁会在这个时候想杀他?
折羽开口了,“这,应该是裴家内部的洗牌争斗。裴元宪说起来,也不过是裴家在世俗世界的行走。当他无法维护古老家族利益的时候,家族就会弃之如敝履,推选新的势力。不过,裴家这次动作很大,居然还联合了皇室。”
无论皇室还是大家族,内部倾轧皆层出不穷。
百草诗内心的震惊,不言而喻。
裴元宪那样的天之骄子,居然也会有如此落魄的时候。
想当初,东篱山庄初识,裴元宪温润如玉,一曲《破阵子》意气风发,如翩翩佳公子。她感念他的维护和周旋。
但随着裴元宪身份浮出水面,他们终究走到了对立面。
人生只若如初见。
她曾经为裴元宪切脉过,了解他的病情。倘若早做调理尚可恢复,如果积重势必难返……
只是,她终究不会给予过多的同情,裴元宪手下名医不少,而且她就有她的立场,她的心和折羽一起。
回到现实,百草诗道:“我近来和婆婆学了新方剂,有个调中益气方很不错,你要按时服用,生冷辛辣的食物,最近不要吃。”
唰唰唰写下了药方,百草诗叮嘱了一下忌讳,便让丁香去煎药了。
真一回房之前,想到了一件事,“我归来途中,遇见一个商队。卸车时掉落了一些,出人意料,他们运送的货物,居然是纸。”
百草诗和折羽相视一眼,她抿唇一笑,“你预言可真准,焱京纸贵,这是有利可图了。”
折羽便也笑笑,“我还记得在白水村时,你买的那本《大焱千金方》。”
错别字极多,盗版书籍害人不浅。
书房里只剩下了折羽和百草诗两人,幽幽静静的,百草诗打了个哈欠,“早早休息,好累啊。”
折羽揽住了她的柔曼腰肢,圈在怀里,“你最近都没有时间给我了。那许多事情,你不必亲力亲为的。”
那声音就很哀怨。
百草诗仰着头,探向折羽眼眸,深邃而迷人,“可有些事,也无法假手于人,招生那么重要,关系大学以后的威望。你还说我,你自己不是也很忙吗?”
三年一度的秋闱即将开始,折羽成为焱武帝钦点的主考官之一,会同吏部一起负责。另外行宫的督建,也落在了折羽身上。
“嗯,你倒是可以趁着学子们赶考的时机,宣传一下新大学。落榜的进入大学,也等同于再拥有一次机会。”
折羽说话时,手指已经穿过了百草诗的长发,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是个好主意,大学八月末开学,学子们无缝衔接;哦,对了,过几天师傅他们就要到焱京了,参加小树的婚礼。我在想要不要把百草集团的合伙人都召集入京,做一次述职大会,焱京以后要成为总部的,一次团建也可以增强内部的凝聚力……”
百草诗叽里呱啦说了许多,折羽的脸色越发阴沉,像暴风雨的前夕。
难得的夫妻相处时间,夫人心里只有她的商业蓝图,夫君好无奈哦!
他的吻加重了些,带着惩罚的意味。
“羽宝,有点痛哦。”百草诗呼着气告饶。
折羽捏了捏她的脸蛋,“和相公在一起时,诗诗能不能不要想那么多杂事啊?”
百草诗:“……”
明白了夫君的心思,傲娇争宠的样子,她心里笑笑,踮起脚尖想给他一个爱的亲亲。
然而这时,百草诗忽然有些眩晕、恶心,喉头隐隐腥甜,她匆忙跑出了书房,以帕子遮住了嘴。
抄手回廊处,百草诗看清了,顿时心底一片寒凉。帕子上点点血迹,这血迹来的突然,毫无征兆。
她身体康健,何以突然吐血?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同衾蛊?裴元宪法所受的伤,她要感同身受?
折羽在愣了一瞬后,追了出来,“诗诗,怎么回事?”
百草诗倏地将帕子藏在身后,眼睛眨了眨,“没事,可能最近着凉了。”
折羽拉住她的手,万般柔情藏不住,“诗诗,莫非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要给我一个孩子吗?你是不是有了?”
百草诗:“……”
那些鱼鳔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