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他看的是心上人。
想看的也是心上人。
………
是梦。
是湮烬之第一次与褚长溪近距离说话的场景。
湮烬之伸手想要抓住那片白衣,但白衣从掌心穿过,他什么也抓不住。
天空,雪峰,楼阁玉宇,沿道百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碎裂,碎成一片片,散落着消散。
湮烬之在一片虚无里疯狂地寻找,眼前终于再次成形。褚长溪手中剑刺中少年身后的树干上,花瓣簌簌而落。
这个时期的湮烬之,还是狂妄、不可一世的性子,他非要替师兄教训那纠缠不清的妖界新君,“我要打的他不敢再来!”
湮烬之记得的,褚长溪说他打不过,便带着他去游历人间躲开,两人相伴而行,一走就是百年。
“长溪……”湮烬之在一旁看着画面再现,痛的弓下身体。
他从第一眼见褚长溪,就喜欢他了。
他想保护他,想守在他身边,护他安好,护他白衣干净无尘。
百年中,次次挡在褚长溪身前,伤重时,褚长溪会说他,“是谁教你的,受伤了也不退,流血了也不退。”
会让他不要那么逞强。
会告诉他,“你还有我。”
……
一幕幕,一个又一个画面在湮烬之眼前重现,每一个都像刀深深刺入他心口。
也像一个又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仿佛在呵斥他,你看看啊,看看,这就是你误会的褚长溪,是你能误会的褚长溪?
湮烬之嘴里发苦。
王宫都城,天色将将露白,青石街道上空荡无人,褚长溪走着,身边少年凝出一把伞撑在他头顶。
“师兄,我们真的不等他们几人了吗?”
褚长溪说,“需走一趟王宫,人多不方便。”
少年欢喜的笑起来,“那师兄为何独独叫上我?”
褚长溪:“你有用。”
“有用?只是因为我有用?”
雪衣仙人看似冰冷无情,“是。”
但入夜时,城中花灯流火,满城河的灯盏飘在河中,一盏盏,像倒映的星子,天河倾倒。
不知是酒醉人,还是美色醉了人。少年湮烬之在人潮中胆大的扯住褚长溪一片衣袖,攥紧,被发现时,少年举起酒囊,眉眼故作洒脱一笑,“醉了,怕认不得路。”
褚长溪反手牵住少年的手,“那跟紧我。”
“………”
……
“师兄,我喊你长溪可好?”
……
“长溪,我们成亲好不好?”
………
湮烬之在最后的幻象里跌跪在地,“长溪,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
犹如雪巅清冷寒风忽然吹过来,还带着熟悉的沁冷的香。
湮烬之猛的抬头,不管眼前是哪个记忆时空里的褚长溪,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死死的抓着。
“长溪……”
眼前人氤氲在一片水雾中,冷漠的眉目依旧,似真似幻。
“长溪,我错了。”
他终于找到人认错,终于可以向他认错,但眼前水雾太重,湮烬之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拼命地握紧手中那只手,错乱又乞求的重复,“我错了……”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是求求你,别离开我,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
湮烬之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人安置在寝殿,天色未明,他静静睁着眼睛,一直到天色大亮。
石崎焦急的想要提醒他什么,又不敢。
湮烬之低头,翻开掌心,神色发怔地看着,在梦中也不知抓握多少次,多么用力,却始终什么也抓不住,只抓的自己掌心道道血痕留下。
“帮本尊更衣。”湮烬之看着看着,最终起身,对侍立在一旁的魔侍说。
石崎见尊上终于振作,不确定问道,“尊上要去哪里?”
湮烬之站直,即便有繁重的黑袍遮掩,也能看出短短几日就千疮百孔,形销骨立,他面无表情,向殿外走。
“苍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