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谢景明没把话说死,喜得她眉飞色舞,把国公府的图样子铺在桌子上,让他随便挑院子。
谢景明扫了两眼,不置可否。
田氏待要再劝,却听丫鬟禀告顾春和求见。
“没见舅老爷在吗,不见!”田氏没好气说。
谢景明却站起身,“你先忙吧,国公府地少屋窄,有合适的地方再说。”
纯粹是借口,国公府还小?比你现在住的大两倍有余。可弟弟已提脚从旁门走了,都没给她挽留的余地!
田氏冷着脸吩咐:“叫她进来。”
顾春和是为那两贯钱来的,这钱太烫手,她不敢要,“听到些不太好的话,恐怕有辱夫人的清誉。”
田氏暗恼,她说了这事不要外传,哪个大嘴巴泄露的?
索性把火法在顾春和头上,“什么不好的话,给你还不要,瞧不起谁呢?”
“不是这个意思,姨娘们拿的也是两贯的月例。”顾春和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今日大胆在您面前说句顶撞的话,人多嘴杂,总有那起子好事的胡言乱语,平白连累了世子的名声,也糟蹋了夫人的心。”
她从来不敢在田氏面前提蔡伯玉,此时也顾不得了,再不把话说清楚,以后糟心事恐怕没完没了。
“我家世贫寒,没有攀龙附凤的心,寄居国公府也是权宜之事,到时我一走了之,给您留下一地鸡毛,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这话正触动了田氏的心事,感慨道:“难为你想得透彻,就依你好了。你也不要太贬低自己,瞧这小模样,满城也找不出几个比你好的来。要我说,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顾春和不知她心里的打算,只当话说明白了,人家就看自己顺眼了。
从正院出来,顾春和打算去海棠苑瞧瞧大姑娘,不想假山石后跳出一个人来。
“好妹妹,你受委屈了。”蔡伯玉怜惜地看着顾春和,“可恨现在想见你一面都难,我躲在大姐姐院子里,等了好久才等到你。这是我攒下来的体己,快拿着,莫叫人看见。”
说着,就把钱匣子往顾春和怀里塞。
顾春和哪里敢要,边推边说:“方才夫人还念叨你,赶紧去吧。”
“你看,又要赶我走。”蔡伯玉竟有点泫然欲泣,“自打妹妹来这里,我但凡有什么新巧玩意儿,第一个就给妹妹送来,我从来不敢对你发脾气,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我竟不知我哪里做错了,惹得妹妹嫌弃我。你告诉我,叫我死也死个明白。”
顾春和吓了一跳,“什么死呀死的,不要乱说话。”
要是这话传到大夫人耳朵里,她还活不活了?
蔡伯玉笑了,“你果真是心疼我的。有些话再不说我就要憋死啦,好妹妹,你且放宽心,我心里只你一个,断不会叫你做妾,我蔡伯玉此生非你不娶。”
他的眼神真挚而热烈,炙热得如同五月里的艳阳。
顾春和相信他是真心的,这份真心也让她认真起来。她抬起头,直截了当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喜欢你?”
一句话把蔡伯玉问懵了,他是真的没想过。他一开始就认为顾春和爱慕他,不过碍于身份不敢明言,就算以前躲他,也是故纵欲擒的小心思而已。
“你喜……”蔡伯玉忽然间就泄了气,他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顾春和心里还是有点不忍心的,可到底松了口气,只盼他彻底想明白,于他,于自己,都好。
暖暖的风飘过身边,送来一阵花香,温柔地沁入她的心扉,适意极了。解除了夫人的疑心,点醒了世子的痴心,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转过身,看见红彤彤的太阳高高挂在树冠上,扶疏的树影透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如细碎的金子一样洒在摄政王的身上。
树影微摇,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顾春和猛地怔住。
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话听去多少?
任凭谁看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都会误会的,世子甚至要娶她为妻!国公夫人肯定容不下她的,她会被赶出府,这事情很快会传开,或许还会连累爹爹。
顾春和几乎是下意识说:“对不起。”
谢景明歪歪头,似是没听清,“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碰上世子,”顾春和快要哭出来,“我又闯祸了……”
谢景明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走近,“第一次见你也这个样子,上来就认错,很喜欢说对不起?或者说,急于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