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媳妇记住了。”田氏站起身应道,低眉顺眼。
“别说我不疼外孙女,续弦可以,做妾不可能,让她们自己商量去。”老夫人思索一阵,慢慢道,“这事还要春和父亲同意,咱不能私下把人孩子嫁了,说起来我也犯愁,都一年了,顾家大爷也没个消息。”
田氏笑道:“这个您放心,媳妇早想好了,不会让人说咱家的不是。”
父亲不在,不是还有祖父了么?
到了半夜果然下起了雨,又急又密,砸得屋瓦噼里啪啦的响。
顾春和在看沈表姐给她的表礼。
除了衣料、香袋绢花等物,她比别人多了一席芙蓉簟。不知用哪种竹篾编的,摸上去寒凉光滑,柔软异常。展开来看,芙蓉花栩栩如生地开在席子上,还伴着浓郁的花香。
春燕说这个是好东西,大姑娘也有一个,平时都舍不得用,只有最热的那几天才铺一铺。
东西好是好,可她和沈表姐才第一次见面,此前并无交情,缘何送她床帏之物?
她本能觉得这东西不能要,便让春燕小心包好,明早请安时送给老夫人。借口都想好了,她畏寒,不能用,请老夫人留着赏人吧。
然而第二天连鹤寿堂的门都没进去。
桃枝说:“老夫人头风犯了,怕吵,今天谁也没见。这席子姑娘先拿回去,老夫人本来也要送您一个的,如此倒省事了。”
顾春和嘴角的笑刹那间变得落寞,就像暴风雨中的花朵,七零八落,叫人格外心酸。
她一手抱着芙蓉簟,一手撑伞,摇摇晃晃在风雨中走着,别的姑娘都是丫鬟妈妈一大堆,唯有她,始终是一个人。
桃枝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往回走了几步,忽脚步一顿,又追上了顾春和,小声说:“姑娘该给你父亲去封信了。”
顾春和蓦地一惊,待要细问,桃枝已转身走了。
她也想找爹爹,可是爹爹在哪儿呢?
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地上射起无数箭头,雨雾迷蒙,几乎看不清来时的路。
顾春和漫无目的地走着,任凭风雨打在身上,冷得浑身打颤,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临水阁门口了。
怔楞了会儿,她敲响了那道雕花红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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