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拿过来仔细看了,叹息一声,“春和,你把国公府害惨了。”
顾春和抢过卖身契,不相信似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永卖此女,直钱五百贯”,的确是父亲的字迹,那鲜红的手印,就像迎头闷棍,击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墙壁上,她放大的影子晃动着,孤孤单单,无依无靠。
“人我带走了。”李夫人起身,示意手下拿人。
“老夫人,夫人……”顾春和哽咽得几乎哭出声,“这是假的,我不信父亲会卖了我。”
但见四座的人,不是默然不语,就是错开目光装看不见,往日熟悉的面孔此刻竟变得那么陌生。
顾春和的嘴唇咬出了血,竭力抑制满腔的悲愤,不让自己流出泪来。
“慢着!”田氏牙疼似的,五官皱成一团。
她才不关心顾春和是死是活,但前些日子弟弟给她送了一盘卤肺片,她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偷偷问了兰妈妈才知道。
别没心没肺的不长脑子!
当即把她惊出一身冷汗,她从不拂逆弟弟的意思,只在顾春和的亲事上,背着弟弟做了手脚。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既然是弟弟看上的人,她再不愿意,也得护着,至少等弟弟回来再说。
田氏硬着头皮说:“顾娘子说卖身契是假的,我看事情尚且存疑,等调来析津县户籍查清楚了,你再来要人。”
析津县都成北辽的地盘了,你能把户籍拿来算你能耐。
李夫人气得直笑,“好个国公夫人,你婆婆都不发话,你跳哪门子脚?等你真正掌控了英国公府再来和我说话。”
田氏最恨人家瞧不起她,立刻吩咐丫鬟婆子们拦人。
那些人却跟木头桩子一样,深深埋下头,杵在墙角一动不动。
李夫人得意地笑,田氏的脸铁青。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风很大,猛地吹开门窗,雨点砂石如密集的箭矢噼噼啪啪射来,几乎灭了屋里的灯火。
顾春和素色的衣衫在空中展开,好像展翅欲飞的雀儿。
恍惚中,她看见摄政王站在面前,“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她突然觉得很不甘心,受欺负的人就必须死,作恶的人反而任何惩罚都没有?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