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爷最近很不顺,先是季未考评,得了中下,然后户部有笔军资对不上,帐面上划出去了,实物根本没到,被兵部郎中狠狠告了一状。
当兵的最恨克扣物资,我在前头拼命,你在后头拿我命换钱,呀呸,咬不死你丫的!
兵部郎中一顿猛火快攻,唾沫星子差点没把廖大爷淹死。
廖大爷冤,他是拿了点,可还剩了不少,不至于让边关物资短缺。历任户部郎中都这样做,已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再说你兵部郎中就不贪?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说谁!
可他只敢在心里骂两句,太子一直想收拢兵部,好对抗军中势力庞大的摄政王,好容易有点眉目了,偏他这里出了岔子。
太子恼他做事不缜密,让他少花些精力在女人身上,多花些心思在差事上头。
搞得他那个难堪,一想那些官员在他背后指指戳戳,窃窃私语的模样,他恨得差点吐血。
回家看到病恹恹的沈氏,只觉更晦气。
"娶了你这个病秧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他站在沈氏病床前,咬牙切齿,"明知道顾春和和李仁有一腿,还怂恿我要她,李仁废了,太子厌了我,我的前程都被你断送了,你怎么还不死!"
关键他还当着李仁大谈顾春和的动人之处,看那小子色眯眯的样儿,定早早去国公府蹲点守着了。现在倒好,都说是他给李仁送的信,,这口锅扣在脑袋上,摘都摘不掉!
沈氏受不住,哇地吐出口血,长一声短一声喘气,"我要是知道,就直接把顾春和送李仁了,我费心替你谋划,你还咒我死?"
"你连她底信都摸不清,就想着往我床上送?这回连摄政王都得罪了,他和太子谁也动不了谁,保不齐拿我撒气!"
廖大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又惊惕又惶恐,便把所有的情绪全发泄在沈氏身上。
一开始还是就事论事,到后面已变成随心所欲的谩骂,把他能想到的,所有恶毒污秽的词语串联到一起,像开了闸口的阴沟水,劈头盖脸冲向沈氏。
直骂到心里痛快,他才抹抹嘴角,找小妾快活去了。
沈氏躺在床上,眼睛木然,衣襟上星星点点的血渍,那样子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老妈妈抱着她哭,骂廖大爷不是东西。
"他该死,可他死了,我儿子怎么办?该死的是顾春和,就知道勾引爷们儿,和东院那个狐媚子一样。"
原本她和廖大爷也是夫妻和鸣,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廖大爷和她离了心。
恍惚中,顾春和的脸变成了东院那人的脸,依偎在廖大爷怀里,冲她挑衅地笑。
"把账册子拿来,告诉二舅母,要是她不把顾春和弄死,我就让她蹲大牢去!"
老妈妈差点没晕过去,"使不得,不能得罪国公府,沈家帮不上忙,要是再没国公府帮衬,哥儿以后可咋办?"
"快去!"沈氏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我死也要拉着顾春和垫背。"
清风吹得树梢哗啦啦地响,后罩房小小的院子堆满了吃的用的,春燕东摸摸,西看看,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有田氏送的,有老夫人给的,甚至吕氏也着人送了两样。来人话里话外都在表达歉意,让表姑娘受委屈了。
顾春和才不信这套说辞,无非间接向摄政王表忠心,不与她为难罢了。
哪天摄政王对她失去兴趣,这些人只会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
有时候想想,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单凭她和摄政王那么一点似是而非的关系,就能让所有人对她笑脸相迎。
"顾妹妹收获颇丰啊,"蔡娴芷迈进门槛,"后罩房都快摆不下了,要不和母亲说说,重新给你收拾个院子?"
顾春和淡淡笑了下,"我住着挺好,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蔡娴芷用团扇遮住半边脸,咯咯笑着,"是我糊涂了,后罩房是块风水宝地,自从顾妹妹住进来,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人也变得更别致了,可不能随意搬走。"
"大姑娘是特地取笑我来的?"
"两句顽笑话,怎么说恼就恼了?"蔡娴芷收起脸上的嬉笑,"你是不是喜欢舅舅?"
顾春和头皮一炸,慌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对别人异样的目光做到熟视无睹,可大姑娘一句话就让她现出了原形!
蔡娴芷静静看着她,心里有了数。按顾春和的脾性,如果被问到喜欢的人,应是差怯,而不是这种做错事被戳穿之后的慌张。
"我早和你说过,舅舅从不会无缘无故对某个人好。"她轻轻地说,"你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男一个火坑而已。"
"大姑娘还要劝我依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