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妈妈犹豫很久,还是决定找郎主谈一谈。
她端着一碟桂花芝麻酥糖,笑眯眯放在书案上,"都看了半晚上的军帖了,歇歇眼睛。"
"妈妈你忘了,我不吃糖。"谢景明把碟子推远,看上去似乎有些牙疼。
兰妈妈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唉,老喽。"
"你小时候特别爱吃这口,那时你正换牙,太妃不许你吃。你就瞒着太妃让御膳房做,宫人要么怕你,,自此再也不吃糖了。"
突然提及以前的糗事,谢景明有点不自在,却又奇怪,兰妈妈无缘无故说这个干什么?
兰妈妈笑了几声,感慨似地说∶"你啊,想要什么东西,必须牢牢抓在手里才放心。后来太妃还笑你,早晚都是你的,多等几天都不行?偏瞒着她胡来,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谢景明执笔的手一顿,沉默了。
夜风拂过窗棂,咔咔地响,兰妈妈已经走了,案上的糖还在。
早晚都是他的吗?
"你是翱翔天际的鹰,我只是在林间跳跃的小雀儿,永远飞不到你的高度,也不想变成你想要的模样。"
那张瑰丽绝伦的脸出现在眼前,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番话,如同朝他泼了一盆冰水,又像拿枪在他身上扎了无数个窟窿。
心底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挫败感,几乎瞬间将他击垮。
这种感觉,他不想要第二次。
谢景明拈了一块酥糖放入口中。
嘶,牙可真疼!
这天鹤寿堂很是热闹,先是二房的蔡悦从书院回来了,人还没坐稳,田家一家三口也到了。
田舅舅田舅妈借着姐姐的光,也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穿着体面,但眉眼间透着小家薄相,纵然遍身绫罗也遮不住身上的土腥子味。
四姑娘蔡雅菲一见面就直翻白眼,别说行礼了,连人都不叫。
连桌上白瓷茶杯都能夸出个花儿来。
听得田氏浑身起鸡皮疙瘩,寻了个借口把他俩都拽出去了,只留侄女田小满在鹤寿堂陪坐。
田小满容貌虽称不上绝色,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生动的灵气,叫人一见就心生欢喜。说话很爽气,举止也大大方方的,和她爹娘不大一样。
面对四姑娘的白眼,她只笑笑不说话,既不恼,也不羞,看上去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偶尔四姑娘话说的过分些,她也会绵里藏针堵回去,句句在理,旁人谁也挑不出错来。
顾春和不由多瞧了她几眼。
不妨田小满也在瞧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不由自主都笑了。
却听老夫人感慨说∶"悦哥儿也回来了,就少个玉哥儿了。"
她还是记挂孙子,想让田氏把人接回来,奈何田氏死活不同意。
"刚去书院几天,一来一去路上就快个把月了,接回来也赶不上您的寿辰,等过年再说。您总敲打我慈母多败儿,如今我好容易狠下心,您又不让了…."
老夫人只得作罢。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送走蔡伯玉,免得这傻小子再因顾春和闹出什么笑话来,也是防着田家人。
他家可一直想亲上加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