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给他一记眼刀,“滚!”
冷冰冰,恶狠狠,十足的怒意,许清脖子一缩,连滚带爬遁了。
谢景明没有回身,背对着顾春和说:“还不快走。”
哗啦哗啦的水声过后,偌大的池中只剩他一人了,谢景明缓缓靠在大石上。
一弯新月升上树梢,散发着白色的芳华,好像一朵梨花,悄然绽放在暗蓝色夜空里。
谢景明探出手,轻轻一抓,将那朵梨花握在了手中。
栈道尽头的房间里放着两件绢布单衣,男子样式,应是谢景明换洗用的。但顾春和已管不了那许多了,从头到脚把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
咔嚓,门扇轻响,一丝风随着门缝潜进来。
顾春和全身寒毛立刻随着这风竖了起来,看到来人是萱草,这口气才算吐出来。
来不及细问,赶紧换好衣服,跟着萱草从水榭后门悄悄绕出来。
一回院子,她就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春燕也回来了,扒着门框看了看,蹑手蹑脚退出来,轻声问萱草,“姑娘好些了没?”
“用了点红糖水,回来就睡了。”萱草扯开话题,“姑娘特意让我告诉你,松快一晚,不用管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春燕道:“惦记着姑娘,玩也玩不痛快。对了,方才经过大姑娘的院子,她们正在整理东西,说是明天下山回府,我看咱们也提前收拾下。”
大家伙一起来的,没有让她一人回去的道理。
萱草不以为然,“四姑娘离了府里的管束,玩得正在兴头上,她可不愿意走,明天准是一通闹,走不走得了还不一定。”
没想到转天一早下起雨来,蔡雅菲都不用开口,老天爷就帮她说话了。
这雨一连下了两天仍没有停的迹象,别人尚可,书馆假期已满,蔡悦不能再耽搁下去,打算从庄子直接启程去书馆。
吕氏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派人将儿子的东西送到庄子,还给几位姑娘捎了些厚衣服。
山里本来就比城里凉,大雨过后更是气温骤凉,虽不至于冷着她们,却只能窝在屋子里打牌下棋,甚是无聊。
“诶,新衣服?”蔡淑蔓讶然道,“这料子好鲜亮,瞧着不是这边的样式。”
“姑娘好眼力,这是吕家舅爷送来的,淮南最时兴的花样。”管事妈妈笑道,“刚做得,正好现在穿。”
其中也有顾春和的,除了颜色素淡些,和其他几位姑娘样式一样。
凑近一闻,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很奇特,花香不似花香,木香不似木香,带着点青草茬的味,像是雨后大地的味道。
“这是什么熏香?”顾春和随口问那妈妈。
妈妈答道:“并未熏香,因怕虫蛀,来时和香料放在一起,可能沾染上了。”
别的衣服上或多或少也有些香味,顾春和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日初晴,天空明净得像一块蓝宝石,金色的阳光洒进山林,树叶都绿得可爱。
还有一汪清泉从林间盘旋而过,坐在八角亭中,听那风声松涛声,泉水叮咚声,鸟儿啼鸣声,看天上白云缥缈婀娜,丛林翠绿欲滴,真令人心旷神怡,好似成了画中无忧无虑的小童。
蔡娴芷依旧称病不来,柴元娘倒是来了,单独坐在一角,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仍有些凉,她们都换上了吕氏送的衣服。
蔡雅菲拿着鱼竿在泉水里瞎搅和,笑嘻嘻地说:“明年我们还来,舅舅可不许嫌弃我们。”
谢景明看着四散奔逃的鱼直叹气,“你再来几次,这里的鱼就被你祸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