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淑蔓哭丧着脸,“我就说我不干,我娘偏要我过来,说家里四个姐妹,就我和你亲近。官家诸多偏爱你,我在你这里卖个好,说不定还能帮舅舅一把。”
二夫人吕氏的娘家哥哥,是老相国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坚定的太子党,老相国倒台之后,吕家受到牵连,她哥哥从淮南转运使贬谪到琼州当县令,登时一落千丈。
后来太子被废,新帝登基,吕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谢景明秋后算账。
二房因有国公府这层关系在,暂时还没被牵连到,可谁知道以后呢?
所以二夫人想从她这里讨个人情,也不足为奇了。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顾春和笑着道了谢。
蔡淑蔓明显松了口气。
顾春和的心却不安生了,柴家送柴元娘进京,就是瞄准了皇后的位子,后来虽没成,但柴家不见得死心。
无风不起浪,或许柴家真有什么动作。
偌大的后宫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么?帝王无私事,为防着“专宠”,朝臣们大概也不会答应。
顾春和在心底暗暗叹了声,不由轻轻蹙起了眉头。
辞别国公府,她没有回城郊的庄子,转而去了隔壁的摄政王府,不过此时应称为潜邸了。
兰妈妈年事已高,身子骨也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便留在潜邸颐养天年,还住在从前的院子里。
今日的天气很好,碧空澄净,浮云流逝,满院子都是金灿灿的阳光,一切景色显得疏朗而清爽。
兰妈妈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膝头搭着一条小毯子,头一点一点的,似乎睡着了。
安然冲顾春和摆摆手,又指指暖阁,示意她随自己去暖阁。
顾春和刚移动脚步,兰妈妈就醒了,迷迷瞪瞪环视一圈,“谁,谁来了?呦,春和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顾春和挨着她坐在小杌子上,“看您正歇着,就没叫您。”
“我没睡着,没有,打你一进院门我就知道。”
“是,是,原是我看岔了。”
兰妈妈这才志满意得地笑起来,活像个小孩子,“前儿个刚来,今儿又来了,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顾春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烦心事了,兰妈妈年事已高,谢景明把她留在宫外,就是想让她颐养天年,过万事不操心的清净日子。
“瞧您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她笑吟吟说,“今儿是国公府二姑娘出门子的日子,顺带脚过来看看您。”
兰妈妈仔细打量她两眼,摇摇头,“和妈妈还见外?说说看,妈妈虽老了,帮着你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
顾春和赧然笑了下,把听来的传闻慢慢与她说了。
兰妈妈不以为然,“柴家再蹦跶,官家不同意他们也没招!再说你一个后位是稳稳的,纵然有其他女子进宫,也只有向你磕头请安的份儿。”
“凭你的才貌,未来二十年都不用担心失宠,即便年纪大了,那时候你的儿子也是太子、亲王,更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有什么可烦恼的?”
兰妈妈说的有道理,但不是她想听的。
难道自己期盼的真是奢望?
顾春和笑着,头却低了下来。
兰妈妈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却没有说宽心话安慰她,郎主从没像对顾春和那般,对别的女人上心过,依她看,自家郎主八成不会纳妃,至少近几年不会。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只看这丫头的造化啦。
“呦,大家伙都在!”许清咧着大嘴迈进院门,“兰妈妈,您老人家是越来越硬朗喽,我瞧头发又黑了几根,今年八十,明年十八,赶明儿我得叫您姐姐。”
兰妈妈作势要打,“你不在禁卫军当差,倒拿我这糟老婆子开涮。”
“别别别。”许清顺势躲在安然身后,露出半张愁眉苦脸的脸,“刚挨了官家一顿熊,您老饶了小的吧。”
顾春和奇道:“你追查鱼鳔胶立了大功,官家刚封赏了你,你又做什么惹着他了?”
许清一拍大腿,“嗨,甭提了!就是鱼鳔胶的事,我顺着那条线查,一直查到胶州湾的孤岛上。韩栋那小子机灵,装成渔民混了进去,发现管事的说话竟然是渝中口音!”
顾春和倒吸口气,“和柴家有关?”
“可不是!”许清夸张地喊了声,“我们顺藤摸瓜,找出了柴家藏兵的岛屿,好家伙,三个大岛,若从海路攻过来,直接就能顺黄河杀到京城!这还不得赶紧剿灭他们?可官家不让,把我好一通数落。”
兰妈妈笑道:“这就是你性急的地方,登基后的第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可大周厉害的是步兵骑兵,海防一直很弱,即便打赢了,也惨胜,现在还不是和他们干仗的时候。”
许清很气恼,“这道理我懂,一开始我也没说话。不知道哪个不长脑子的上奏章请立皇后,把大江南北的名门闺秀拉了个单子,柴元娘的名字就在头一个,把我给气得!拉着韩栋文彦博就奏请官家出兵,唉,结果全被官家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