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沈昙空思索了一下，“因为是我主动告诉他们的。”
不知为什么，在想象了一下沈昙空对着父母表示自己要去做另一个人的工具人这个景象，谢魔星忽然开始同情起了那对他本来也没什么好印象的夫妻。察觉到沈昙空难得的倾诉欲，谢魔星选择沉默地继续听下去。
“我从来没有反抗过他们的安排，那应该是懂事之后的第一次。我不想出国，所以一直都没有跟班主任说起转学的事情，直到期末的时候我父亲问起，才发现我并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向学校提交转学申请。他们气坏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气成那样，就好像我真的是个大逆不道的坏孩子。”
“……百科不是说你从小就在外国读书吗？”想起谢小辛当时查的资料，谢魔星此时更肯定了他原本的猜测，“所以你和我是初中同学，还是高中？”
“初中，我是初三才出国的。”在他看不到的视线里，沈昙空默默握紧了拳头。“不愧是哥哥，应该是上次就猜到了吧。初中的那两年是我离哥哥最近的两年，虽然很遗憾没能和哥哥成为同班同学，但也已经很让我开心了。”
那是当然了。初中的谢魔星正是极力于反抗挑衅父母的年级，即使他脑袋不差也非要在考试时交白卷，因此他在的班级是成绩最差氛围却最好的一个班——猜也猜得到沈昙空一定是在重点班。
“很抱歉，我完全想不起你是谁。”
记忆是无法共有的，即使猜到他们是同学之后谢魔星努力回忆，也完全没办法从记忆里找出和沈昙空相关的内容。初中的他或许更关注的是哪个游戏最好玩，要怎么调皮捣蛋才能气死家长。
“没关系哥哥，”沈昙空摇了摇头。“只要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高兴了。”
谢魔星不认识他，可他们学校却无人不知谢魔星。除了他的拥簇者外，一部分优等生对于这个叛逆的混世魔王疾之如仇，完全不明白一个科科考试零分的坏孩子为什么每年都能获得学校里的人气大奖。那些痛恨里多半掺杂了嫉妒与不甘，越是成绩优秀的人的自尊心就越是强烈，这些人里，唯独沈昙空是例外。
一开始他只是专注于学习，与完成家长交代下来的任务，直到偶然有一天听到同班同学再次聚在一起说到谢魔星这个让他们深恶痛绝的人时，他才意识到学校里有这么一号人——是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同班同学越是嫉妒谢魔星，就越是关注他，对他的一些动态甚至比他的粉丝团还了解清楚。不管谁先开了口，他们都能很快地接上话，凑在一起批判他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声讨大多在课间，被沈昙空听得一清二楚，越是听下去，他就越是觉得奇怪。
“谢魔星又交白卷了！这次看老师怎么骂他。”“听说因为他连续五节课都睡觉，下周一要在升旗台上念检讨书。”“他逃了数学课跑去和初一的人一起打篮球，还赢了——一定是凑巧。”“音乐课他居然唱外语歌，太装了。”“校运会破了三项记录，呵呵，只长身高不长大脑。”“谢魔星到底还要拒绝多少个女生的告白，呕！”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随心所欲、任性妄为的一个人呢？他难道就不担心会被父母训斥，会让父母失望吗？
这是一个和循规蹈矩、听话乖巧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就仿佛热带与北极，冰与火，是两个迥异的存在。
一开始是好奇，迷惑，随着了解进一步加深的同时，他发现自己在深深羡慕着谢魔星——和他所有讨厌谢魔星的同学一样，他们实在太羡慕他了。
即使嘴上再怎么表达厌恶与不屑，可无论是谁，比起被各种规矩拘束着，压抑着自己的真正想法，都更想像他一样自由自在，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地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他也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