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提醒了马伊
埃特的注意。
“对啦,”她一下子叫了起来。“我们竟把隐修女给忘了!
快告诉我老鼠洞在哪儿,我给她送饼去。”
“马上就去。”乌达德说。“这可是一件善事。”
但对厄斯塔舍却不是好事了。
“哎哟,我的饼!”他说着,一下子高耸左肩,一下子又
高耸右肩,连连直碰着各边耳朵,那是他极为不快的表示。
三个妇女转身往回走,到了罗朗塔楼附近,乌达德对另
两个人说:“三个人可别同时都往洞里看,免得把麻衣女吓坏
了。你俩装做念着祈祷书的赞主篇,而我把脸孔贴到窗洞口
去看。麻衣女有点认得我。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我会告
诉你们的。”
她独自走到窗洞口。她的眼睛刚往里面一瞄,脸上立即
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原来又快活又开朗的面容顿时改
变了表情和脸色,仿佛从阳光下走到了月光下。眼睛湿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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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抽搐着像快要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把一只手指按在
嘴唇上示意要马伊埃特过去看。
马伊埃特心情激动,悄悄地踮起脚尖走了过去,就像走
近一个垂死的人的床前那样。
两个女子站在老鼠洞装有栅栏的窗口前,一动也不动,大
气也不敢出,朝洞里瞧着,眼前的景象实在悲惨。
那间斗室又窄又浅,顶上尖拱状,往里面看很像一顶主
教的大法冠。光秃秃石板地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个女人,与
其说是坐着,倒不如说是蹲着。下巴靠在膝盖上,两臂交叉,
紧紧合抱在胸前。她就这样蜷缩成一团,一件麻袋状的褐色
粗布长衫把她全身裹住,宽大的皱褶层叠,花白的长发从前
面披下来,遮住面孔,顺着双腿直拖到脚上。乍一看,她活
像映托在小屋阴暗底部的一个怪异的形体,一种似黑非黑的
三棱体,被从窗洞口透进来的日光一映照,她身上有两种反
差强烈的色调,一半阴暗,一半明亮,宛如人们在梦中或是
在戈雅①
的非凡作品中所见到那种半暗半明的鬼魂,苍白,呆
板,阴森,蹲在坟墓上或靠在牢房的铁栅上,这既非女人,也
非男人;既不是活人,也不是确定的形体;这是一个影象,是
真实与虚幻交错、黑暗与光明交织的一种幻影。在那垂至地
上的头发掩盖下,几乎分辨不出一个消瘦和冷峻的身影;从
她的长袍下,隐隐约约露出一只挛缩在坚硬冰冷的石板地面
上的赤脚。这紧裹在丧服下若隐若现的依稀形体,叫人看了
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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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戈雅(1746—1828),西班牙著名画家。
这个仿佛被牢牢砌在石板上的形体,看上去没有动作,没
有思想,没有呼吸。时值一月,穿着那件状如麻袋的单薄粗
布衫,赤着脚瘫坐在花岗石地面上,没有火取暖,呆在一间
阴暗的黑牢里,通风口是歪斜的,从外面进来的只是寒风,而
不是阳光;对于这一切,她似乎并不痛苦,甚至连感觉也没
有。仿佛她跟着这黑牢已化作石头,随着这季节已变成冰。她
双手合掌,两眼发呆。第一眼看去以为是个鬼魂,第二眼以
为是个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