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中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一整个下午肚子都不舒服,上厕所也上不出来,就是阴阴的痛,提不起精神。
但这节课是语文课,他不敢趴桌上睡,只能一只手强撑着下巴听课,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肚子。
陈照瞥了眼他的动作,立起语文课本,小声问:“还痛啊?”
季辞轻微点了点头。
陈照道:“要不等会儿下课我带你去看医生?”
季辞:“不用了,应该很快就自己好了。”
季辞最讨厌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医院,没有之一,不到关键时候,他从不进医院,诊所也不进,宁愿去药店随便买点药。
陈照拧眉,觉得他这兄弟有些方面还挺固执的,“你都难受一下午了,要是能好,早就好了,还是去看看医生吧?而且等会儿下课了还要打篮球,你这情况,哪里能打?”
现在他们上的这节语文课是周四下午最后一节,上完后他们要参加篮球的课外实践课。
季辞道:“篮球是打不了了,一会儿我跟老师说一声,在旁边看你们……”
最后一个‘打’字还没说出口,徐兰的呵斥声猛地响起:“季辞,你是非要在课上讲话是吧?拿我当透明的?起来,给我站后面听课去!”
又一次陈照找季辞说话,季辞一个人遭殃了。
他无语的摸摸鼻子,隐隐觉得班主任似乎不喜欢他,在针对他。
陈照也感觉出来了,上次可以当做是老班眼瞎,但这次又来,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陈照倒是不怕徐兰,直接举手道:“老师,是我找季辞讲话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徐兰眉头微蹙,没想到陈照会主动找罚,这让她怎么处理才好?
班里同学都看着呢,要是她不罚,就显得她在故意针对季辞似的,但她可没有,季辞上课讲话是实打实的!
徐兰抿抿嘴,故作公平公正的道:“那你们两个都去后面站着听课,一人站一边,不准挨在一起。”
陈照又举起手:“老师,是我先找季辞说话的,可以就我一个人去吗?季辞他肚子不舒服。”
季辞本来都抬着课本准备站起来了,听到陈照的话微讶,继而心里滑过点点感动,宛如温热的溪流淌过心间,让他难受的肚子都好受不少。
连听到徐兰不近人情的话都没什么感觉。
“讲话的时候肚子不痛,现在要去后面罚站就肚子不舒服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小伎俩都是我以前玩剩下的!都给我抬着书去后面站着,别找理由!”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站到后面去,徐兰掐断一截粉笔,余光扫过周盈盈,又说道:“等会儿下课了,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季辞和陈照以为去办公室是徐兰要继续批评他们上课讲话,不想到了办公室,徐兰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他们看,并且将他们两人的英语作业本放到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季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哪里还有不懂的,是他早上帮陈照写英语单词被人拍下来告诉老师了,现在老师拿了他们的英语作业本秋后算账。
虽说他为了掩盖他帮陈照抄单词,故意写丑许多,但他又不是专业模仿别人笔记的人才,自是和陈照本来的写字风格不像,若是认真检查,很容易看出来。
季辞肚子又难受几分,清秀的眉间拧成一团。
谁告的状啊?都几岁了,竟然还有告这种状的。
他最近是犯了太岁吗,怎么这么倒霉。
腮帮子郁闷的鼓了鼓,季辞准备承担下来全部的错,但他刚启唇,陈照便先出声道:“老师,是我求季辞帮我抄单词的,这事跟他没关系,他只是碍于跟我关系好,不好意思拒绝我而已。”
“呵……”徐兰冷笑一声,二郎腿一翘:“所以你们现在是承认一个找人写作业,一个帮人写作业了?”
季辞和陈照不说话,默认了。
徐兰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端着班主任的架子斥道:“陈照,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干嘛的?连这么简单的抄英语单词你都不肯做?还要找人写?怎么,考试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准备让季辞帮你考啊?你往后的人生是不是也要让季辞帮你过啊?”
陈照舌尖顶了顶腮帮,小声反驳道:“就抄个单词而已,也没什么吧。”
“什么没什么?这次抄单词,下次又抄什么?”徐兰怒不可遏,瞪了陈照两秒,想狠骂吧,又想起他爸爸偷偷送她的那些名牌包包,就又忍住了。
把凌厉的目光转向季辞:“还有你季辞,你中考成绩好,这我知道,但我告诉你,现在是高中,跟初中有很大不同,别以为你初中成绩好,高中也能成绩好,以你现在的学习态度,我很怀疑你第一次月考能不能还保持第一!”
季辞想说根据目前的学习进展来看,第一,问题不大。
但他也知道说出来只会让徐兰更生气,因此故作谦逊忏悔的垂下一点头,认真听教诲。
两只手背在身后,无聊的数着玩。
肚子好难受啊,什么时候才可以走?他感觉自己有点想上厕所了。
徐兰看季辞不搭腔,愈发骂得凶狠,仿佛他不是帮人写了作业,而是完成了一起惊天动地的dài • kǎo案一样。
季辞觉得徐兰的话‘有毒’,他一直阴痛的肚子在她的碎碎念下反应越来越剧烈。
像是用了开塞露,便秘的肚子终于要通畅了一般。
终于,季辞受不了了,他捂住肚子,微微弯下一点腰,表情痛苦:“老师,我肚子好疼,我想去上个厕所。”
徐兰正在训着呢,忽然被季辞打断,还是这种上厕所的理由,更气了,横眉冷对的:“少拿这个糊弄我。我告诉你季辞,你帮人写作业就是害了同学,论犯错的严重程度,你的还更重!现在你们两个拿着英语作业本去墙上给我趴着抄单词,你抄一千遍,陈照抄一百遍,抄不完,你们不准给我离开办公室!”
“啊?我抄一千遍?”季辞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有没有搞错,徐兰为什么罚他和罚陈照如此悬殊?
他哪得罪了她吗?
这针对得也太明显了吧?
陈照狠狠一蹙眉,为兄弟打抱不平道:“老师,是我找季辞帮我写作业的,为什么他抄一千,我才一百?你这罚得是不是有失偏颇?”
徐兰:“我怎么罚自有我的用意,你如果愧疚下次就别让人帮你写作业了!”
嚯!
徐兰这话一出来,季辞差点气笑,感情罚他更多,是为了让阿照愧疚?
这理由,煞笔才会信吧?
季辞因为肚子疼的原因,耐心逐渐告罄,脾气变得有点急切起来,口气就显得有些不好,“老师,你让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写吧,我真肚子疼。”
“不行!”徐兰目光一凛:“我刚说了你们不写完不准出办公室门!怎么,不拿我这个班主任的话当话?”
这个季辞是仗着自己是中考第一就敢对她叫板吗?
还敢给她摆脸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徐兰决定再给季辞翻一倍抄写。
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办公室里还坐着出随堂测题的秃头物理老师抬起头来说:“徐老师,我看季辞同学的肚子是真疼,我觉得你还是让他先去上厕所吧,要是孩子憋出问题了,我们老师也推托不了责任啊。”
物理老师姓章,今年都五十岁了,是学校十分资深的高级老师,他一开口,徐兰压根不敢反驳。
“章老师,是不是我声音太大打扰你了?”徐兰不好意思的开口。
章丛文推了推眼镜,和气的说:“也没有,就是先让季辞去上厕所吧,罚抄的事等会儿再说。”
“诶诶,章老师说得是。”徐兰瞥向季辞:“还不谢谢你们物理老师。”
季辞感激的对章丛文微微鞠躬:“谢谢章老师。”
章丛文慈爱的看着季辞,这是高一三班他最喜欢的学生,跟郁时衍一样聪明,在物理题上很有自己的见解,所以他愿意出声帮他。
悄悄对季辞眨了下眼,章丛文挥手道:“快去上厕所吧,别拉裤子里了。”
季辞:“……”
不说还好,一说感觉真要拉出来了!
-
篮球课上,郁时衍跟同学们打了会儿篮球,还没看到季辞来,不禁装作不经意的移到练投篮的顾文溪身边,问:“他们还没来?”
顾文溪因为郁时衍的话,正投篮的手抖了下,篮球撞到篮框弹了回来,他擦擦额头的汗,回道:“他们被老师罚抄单词,估计不会来了。”
刚才不久,陈照偷偷发了微信给顾文溪,让他帮他和季辞签个到,免得缺课一节,影响学分。
课外实践课一般不会管太严,这种代签到的事情还是可以帮忙的。
“罚抄单词?”郁时衍略微疑惑:“他们怎么了?”
顾文溪简单跟郁时衍解释了两句,“……就是这样的了,他们被人告了,所以老师罚他们。”
“你们班还有人告这种状的呢?”祁择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好笑的说道:“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干的事吗?”
顾文溪也觉得这事有些好笑,但发生在高中生群体里倒也不是特别稀奇,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爱打小报告的人,其实从来不在少数。
“他们也很无语,但老师知道了,也不可能不罚。”顾文溪无奈抿嘴,担忧的望向办公室的方向。
郁时衍也跟着他看了过去,心里面隐隐有种名为牵挂的情绪似有若无。
“欸,文溪,你表哥最近是不是真的很忙啊?我找他他总说忙。”祁择搂过顾文溪去一边问话。
顾文溪不自在的抖开他的手,细声细气回答:“是很忙,表哥最近在创作新书,你知道的,他写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郁时衍却依然看着办公室方向没有移动。
……
季辞站着抄完一千遍单词,手酸得不行,陈照无比愧疚,一直抓着他的手帮他揉捏,“阿辞,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蹂/躏我吧,践踏我吧,我保证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