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轩明白过来,“指使的人肯定是在江南一手遮天的甄家,他们原不该有这个胆子,敢和长公主府作对。只是现在新帝上位,五皇子失势,眼见新帝要下手清除异己了,他们害怕自己在江南的地位不保。于是要排挤江南其他人,让江南成为甄家的一言堂,这样新帝就不敢对甄家不利了。”
“没错,”苏叶赞许颔首,“江知府被人狠狠背刺,可不要找错了人。至于粮商背后的人?”
“他们当然和甄家是一伙的,”陈景轩不打算放过幕后之人,毕竟粮仓可是关系到众多百姓的性命,那些人敢让粮商们如此行事,就必须付出代价。
苏叶很赞同他的想法,斗归斗,却不能牵连老百姓。
“想必他们很快能见识一下长公主府的实力,”陈景轩微笑起来。
别以为长公主这些年很沉寂,就以为那是好惹的主。
其实,年轻时候的长公主脾气可不好,且相当的护短。
江知府又是她疼爱的幼子,要是知道他被欺负了,长公主还不气炸。
陈景轩看了外面林如海一眼,这件事就不准备告诉他了,转而说起刚刚的事。
“你是想培养那些孩子?”苏叶点点头,“我也有此意,但按照林家的培养方式,是培养不出有反骨的人才的。”
林家,最是君子不过,按照他们培养出的孩子,别又是一堆君子。
君子没有错,谁都愿意和君子做朋友,朝中君子越多越好。
但那些孩子不适合做君子,如果他们未来会走入官场,必定需要强大的抗压能力,且手段灵活,必要时心性也得狠辣,毕竟他们没有靠山。
尤其是女子,心性不够坚韧的,是做不好女官的。
现在不比唐朝,程朱理学大行其道,女子就是出门都不被允许,见外姓亲友还得隔着帘子。
上上下下把男女七岁不同席贯彻到底,有些古板的家族,还会建绣楼,把女儿关在阁楼上,别说外人了,就连亲生父亲和兄弟都不得见。
在这样变态的对女子禁锢下,出门都成了难事,更何况是成为女官呢。
她们未来面临的恶意和打压,将会无穷无尽,没有一定的抗压能力,和足够的野心,是承受不下来的。
陈景轩点头认可,“我找人来教!”
他不能让外甥女成为那个唯一,然后面对无尽的诋毁。
苏叶见他神情郑重,一挥手,上百本厚厚的书籍出现在地上,“按照这些来教吧!”
苏叶需要的,不是那些科举人才,那些可以通过拉拢的方式,不行就换一批,反正全天下这种人多得是。
她要的是理科和律法方面的人才,这些人能帮她发展科技,以及建立一个适合技术发展的有序社会。
陈景轩瞳孔紧缩,这种类似芥子空间的本事,再一次让他震惊。
“先培养一批司法人才,我要他们按照我的方式,慢慢修改当朝律法,”以儒治国的弊端就是,凡事讲究人情规则,很多时候律法都要为权贵让路,给规则让路,甚至去贴合潜规则。
这不行!
所谓的规则,是现有利益集团制定的,进入官场,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则行事,不然就要排挤你打压你。
苏叶得打破这种格局,先培养一批头脑灵活的司法人才,让他们进入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等到她掌权,会支持他们彻底占据三司,然后把原有律法一条条理顺,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统统改掉。
然后制定新的律法,培育出适合技术发展,女子参政的土壤来。
之后谁也不能拿规矩,祖宗家法说事。
她的规矩就是,一切向律法看齐,律法规定可以做的,就能做。
要是有人对着干,触犯了律法,那就按律法判刑!
比如,某户人家有姑娘当了女官,但他家人阻止不让,违背了律法,家里人就要被判刑。
在律法完善前,这件事是家事,父母之命,女儿不得反抗!
有了律法之后,就变成了国事,父母不让,就是和朝廷法度做对。
从此不论家法,只论国法!
这样才能从根本上保障女子的利益,保证她们不受到家族,固有观念的辖制。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足够细致,面面俱到的法律支撑,还有一个庞大的司法机构来运行。
可以想见,改革之初,这种事情会有多常见,全国地域辽阔,不愿意遵守新律法的人多的是,得有人去制裁他们,让他们不能视;律法为无物。
所以她得培养一大批司法人才,从制定新的法律,到推广施行,到人员监督,必定有一个庞大的专业队伍。
要是等她长大再培养,就来不及了,她至少还要等上一二十年,才能等到改变的契机。
但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交给林如海。
他是正统的书生,对儒家推崇备至,要是知道她上台就想要改成依法治国,还不得疯啊。
因此这件事她本不打算托付给任何人,只等过几年,自己有了行动能力,又有足够金钱支撑,再来秘密筹划此事。
建立学院,培养人才,必须严格保密,泄露出一点,都容易引起全天下读书人的警觉。
这毕竟是从他们嘴边抢饭碗,由不得不慎重!
陈景轩听完她的讲解,瞳孔紧缩,颤抖着手拿起其中一本书籍翻阅。
轰隆——
晴天突然响起雷霆之声,就好似砸在他心间一般。
陈景轩不由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伴随着连续不断的雷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他好似看到了天边一丝亮光,劈开密布的阴云,照亮了半个天空。
他转头,看向苏叶,这会是大楚未来的亮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