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接到按察使府邸的贴子,高古梁看到那上面的名字,怔愣了一瞬,“是他啊,我来金陵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今日想到送贴子过来了?”
“想来是之前二老爷和二夫人刚到,需要时间安置,就没有打扰,”管家迟疑道。
高古梁不觉得是这个原因,高家和陈家原本都和太子有关系,但他们在京中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景轩自小机灵,被选为太子伴读,是忠实的太子党。
高家不一样,原是不涉党争的,后来女儿成了太子妃,他们才站在了太子一边,但要说嫡系,还得是陈景轩这些人。
高家人的态度摆在那里,因为太子妃才站在太子身后,可偏偏太子并不宠爱太子妃,只当嫡妻敬重,对高家并没有多要求,那高家也不上赶着了。
就这么着,高家说是太子一党的人,其实也没帮太子办过什么事,后来太子出事,他们只心痛自家女儿没了,却没受什么牵连。
陈景轩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在京城很少来往,现在主动上门,莫非有所求?
想到宫里的义忠郡王,难道是想高家帮忙护住这位太子的血脉?
高古梁心里暗自思忖,拿着帖子回了正院,并叫来二儿子和儿媳一起商量。
高华启携妻子姚氏一起来正院,还带上了高婉瑜,小小的人儿穿着大红喜庆的衣服,粉雕玉琢般,特别惹人喜爱。
姚氏是高华启的师妹,当初他读书不行,总是比哥哥少了几分灵光,高古梁想着再为儿子筹谋一把,于是托关系送去了祁山书院。
那是山东最好的书院,大儒云集,连高华启的哥哥都没这待遇。
奈何不行就是不行,考中秀才后再无存进。
但有一样,他本人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知道自己在读书上面不灵光,竟想到了记录下老师们的教诲,寄送回京城,交给兄弟们。
这份善心,最终入了姚院长的眼,认为他为人敦厚,友善兄弟,也能处理好人际关系,不会因自己得了好处,就得罪了其他兄弟去。
于是起了心思,把身体比较弱的嫡幼女嫁给他。
姚家可是大族,除了好几位在京城当大官的,还出了姚院长这样的大儒。
祁山书院的规矩,院长不是世袭的,而是前一任院长卸任前,由书院的夫子们推举学问最好,教学年限超过十年的人担任。
姚院长能上任,纯粹是学问过人。
除了有一个大儒父亲,姚氏还有两个出息的亲哥哥,叔伯堂兄弟就更不用说了。
当初要不是姚院长看重,高华启还真娶不到姚氏。
姚氏生得花容月貌,只是身体孱弱,姚家恐她嫁人后因为身体原因,受了委屈,再加上是幼女,难免娇养些,那些人情世故虽然教过,却也没强求。
因此找夫婿的时候,就没往高门大户家的继承人中寻,高华启虽然读书不行,处理人际关系还是可以的,这样就不用自家姑娘拖着病体操心这些了。
高家的为人确实不错,姚氏嫁进来几年都没怀孕,好容易得了一女,又因为出生时太过羸弱,养了几个月就没了。
姚氏身体不好,性子倒不怯弱,只孩子没了,不可能不伤心。
高婉瑜的出现,弥补了一些遗憾,养在身边,倒是开怀了不少。
见此,长辈也就不把这孩子抱走,让她自己带着,这会儿见夫妻二人抱着小人儿过来,不由惊讶,“这会儿抱来做什么?”
“是这么回事,刚刚阿沁身体不适,叫了大夫说是有喜了,”高华启兴奋道。
“这是好事啊,”高古梁夫妻二人高兴不已,忙招呼两人快坐下,“大夫怎么说,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说是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儿子想着让母亲照顾婉瑜一段时间,等生下来再说,”高华启道。
姚氏羞涩的笑笑,眼里溢满了欢喜,“要劳烦母亲了。”
“这有什么劳烦的,添丁是大喜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高二太太笑着道,“婉瑜这孩子就放在我在,你要是想了,随时过来看。”
“那感情好,养了这孩子这么长时间,这一时半会儿不在,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姚氏笑道。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言语中已经把高婉瑜当成了高家的女儿,仿若姚氏亲生的一般。
这样一来,想来平时更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叫人看了觉得意外去。
说笑了一会儿,高华启才问起父亲叫自己夫妻前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也不知这陈大人前来拜访所谓何事,但总归是京城老乡,等明日他上门,你跟着我一块待客,”高古梁道。
按理来说,他是长辈,应是陈景轩来拜访,两人是几句客套话,然后由高华启这个同辈招待,偏陈景轩又是他的上司,要是说的公事,他总不好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