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是凯斯奈尔将军的人,可信吗?”管家询问道。
“凯斯奈尔已经死了,整个家族只剩下两个女人,有什么用?”佛朗索瓦嗤笑,“他想往上爬,少不了金钱开路,以后有的是机会求到我身上,这是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一定会认真办好的。”
“说起来,凯斯奈尔家族的侯爵是世袭,比大多数受封或者买来的都高贵,”管家暗示道。
“那又如何?以后是金钱的天下,爵位,不过是老掉牙的东西,如果我想要,轻易就可以得到,”佛朗索瓦认为,现在的凯斯奈尔一点联姻的价值都没有,除了剩下一点财产,完全失去权力。
而财产,想到即将到来的法债暴涨,他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以后就连公主都娶得,一个区区女侯爵,配不上他!
见主人打定主意,管家也不多劝,“那我立刻去安排。”
“等等,”佛朗索瓦想了想,“背后的小虫子总是蹦跶,也确实烦人,况且得罪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管家明白,说的是莫雷尔伯爵和班尼特银行,“要如何做?”
“莫雷尔是不是在班尼特银行有一笔存款?”佛朗索瓦嘴角含笑,阴狠毒辣在眼底一闪而过。
“是,据说有三四十万法郎,班尼特银行为了讨好他,给出的利息是百分之七,”管家道。
“呵,比我贷款的额度都高,”佛朗索瓦冷笑,“既然敢得罪我,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让人放出消息,班尼特银行存取业务有猫腻,会偷偷查看客人存放的物品,以及收钱开后门,让存款和物品的主人取不回自己的东西。”
管家也露出一抹微笑,“这可是个大问题,信任危机,任凭哪一家银行都不能轻易躲过。”
“敢做就要有承担的勇气,让那些苦主都知道知道,他们之所以会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银行把不该泄露的消息泄露了,还进行违规操作。作为大善人,我可以资助他们,把班尼特银行告上法庭。”
“如此一来,班尼特自身难保,兴许就此倒闭,我们还可以把它吞下,”管家兴奋道。
“没那么简单,班尼特银行背后有人,到时候不过开除一些员工,道歉赔偿了事,法院那边,你看着吧,最后一定会因为证据不足,而宣告暂时休庭,等到重新开庭,原告就该撤诉了。”佛朗索瓦摇摇头,他可没报那么大的希望。
“便宜他们了,”管家恨恨道。
“叫他们大出血一笔就是了,正好,他们之前也购买了不少法债,这次为了赔偿,一定会出售,我们可以趁机多屯点。”佛朗索瓦还是分得清轻重的,给班尼特银行找麻烦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可能低价收购法债。
管家闻言,也按捺下心思,立刻出去安排。
到了下午,伊索银行的大厅,被空出一大块空地,七八个工人运来钢筋,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铸了一个钢筋的铁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最中央一张桌子。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个手拿木仓的人把民众隔开,职员们抬着箱子出来,把金币银币一排排放在桌子上,高高摞起,实属奇观。
金灿灿银闪闪,顿时照亮整个大厅,也闪瞎众人的眼。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币银币,多到口水直流,恨不得扑上去抢了就走。
可惜职员们摆完,就用几把大铁锁,把铁门关起来,而铁笼更是镶嵌进一楼的地板和二楼的天花板中,轻易挪不动。
等到拿木仓的人离开,有人忍不住扑到铁笼子前,伸手去捞,可与桌子的距离相差甚远,什么都捞不到,只能止不住地流口水。
看着他们快馋哭了的模样,经理非常满意,大声道,“大家已经看到了,我们不缺金币银币,想要兑换的,立刻过来领取,快点!”
可那些金银太耀眼,没人舍得离开,最后还是经理示意,那些木仓齐刷刷对准他们,才把人驱散开。
展示的效果是显著的,原本还在犹豫的人,已经决定不取钱了。
伊索银行这明显财力雄厚,哪里是要倒闭的样子,钱还是在银行吃利息比较香。
于是到了第二天,取钱的人少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人又过来存钱。
如此,这场不大不小的危机算是过去了,只要没人继续搞事的话。
而原本搞事的苏叶,得知消息,也带着安托万溜溜达达过来看热闹,见到那金碧辉煌的一幕,不由好笑,“你可见过如此夺目的场景?”
“见过,”只看了一眼,安托万就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
他是艾诺威赛家族的人,更是塞恩心腹,随他进过艾诺威赛家族库房,更进过银行的保险库,更多的金银都看过,这些不算啥,只是看起来多罢了,其实都没有两百万法郎。
他更在意的是整个银行的布局,中间是中空的大厅,上面二楼站了一排拿木仓的人,用木仓指着这里,看似防护严密。
可其实只要动作迅速,就能很快解除他们的武器。
这个铁笼也简易的可以,只要用工具,就可以把桌上金银都取走。
最后,如果不想惊扰到楼上房间内守着的警察和外面监视的士兵,可以晚上打洞,直接偷走。
“你可不要乱来,这里不是意大利,”苏叶淡淡警告道。
安托万垂下眼睛,表示臣服,“是。”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不再思考有的没的,而是继续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继续放出流言吗?”
“等!”
“等?”安托万不明白。
“除了做出高价收购法债的假象外,什么都不用做,”苏叶不解释,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没多久新的新闻占据了报纸的头版头条,题目骇人听闻:银行是强盗同伙,班尼特黑幕帮人抢夺家产!
这篇报道用整面篇幅详细描述了班尼特银行是怎么暗箱操作,帮人暗夺家产,把人家财产转移的,手段之隐蔽,让人触目惊心,深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着了道。
文章内还列举了三个例子,某某夫人在班尼特银行存入十万法郎,按照约定,这笔钱只能她亲自取。
可银行开具给她的,是不具名存单,只要拿到存单,就可以把钱取出来。
于是她的钱被儿子取走,她竟然一点不知情。
银行狡辩说,当初的协议中,还有一条补充条款,那就是夫人行动不便时,可有人代劳。
但这个代劳,需要夫人的亲笔签名。
夫人敢确定,她从未签过自己的大名,可钱却被取走了。
现在这笔钱被她的赌徒儿子全花没了,而她需要钱治病,却身无分文,只能把班尼特银行告上法庭,理由是违规操作。
除了她之外,有人是存放在银行保险箱里的物品被别人拿走,有人原本有大笔利息,可等取钱的时候才发现当初签得是免利息的条款,也就是钱放在里面十年,一分利息都没有。
这些年客户取走的,不是利息,而是本金!
撰稿人文笔极佳,把三个例子的主人公刻画的凄惨无比,看一眼都深感同情的程度。
在文章末尾,还用极为煽动的语言,诉说对班尼特银行的不信任,害怕这样的命运重复在自己身上,因此无论是钱还是物品,都不应该放在班尼特银行,相比之下,还是遭遇危机,都能迅速解决,拥有雄厚资本的伊索银行值得信赖。
这波拉踩,苏叶给满分,多好的危机公关啊,不仅解决了伊索银行之前危机带来的影响,还能从对家手里抢走客户。
当然了,或许这并不是佛朗索瓦的本意,但他利用舆论打击报复班尼特银行的目的达到了。
顿时,伊索银行门口原本人声鼎沸的场景,换成了班尼特银行。
而缺钱和信任危机,对银行而言,是完全两个不同量级的麻烦,前者如果是炮弹,后者就是核弹了。
班尼特银行一时间焦头烂额,一面要澄清流言,一面还要应付法院发来的传票。
可报纸上说的信誓旦旦,岂是他们想解释,就能解释得清的?
银行门口已经挤满了取钱取东西的人,比之之前伊索银行门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极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这不,在班尼特经理出来,打算说一些安抚的话语时,就被愤怒焦虑的民众推到了,身上被踩至重伤。
好不容易被保镖们拯救出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紧急开木仓鸣警,以强力手段把人群分开,把经理送去医院。
可民众也因为这个警告更愤怒了,这让他们想到报纸上,苦主是如何被逼着认下苦果的,无可奈何的伤心画面,明晃晃登在报纸上。
现在班尼特银行的人,又要对他们开木仓,不就是心虚,想暴力解决吗?
顿时民众们愤怒了,不管不顾冲击银行大门,想要冲进去把自己的钱和东西抢回来。
这下连木仓都不好使了,越动手民众越愤怒,更把他们看成黑暗的强权。
班尼特银行的股东们焦头烂额,行长更是焦虑不已,大声拍打桌子,“都说说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让那些贱民把东西取走了,”其中一位股东焦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