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边僵持不下时,寺西行忽然道:“……我来吧。”
医生一愣:“将军?!”
但寺西行已从她手中接过针筒和药剂,走到桃刀面前,微微蹲下:“很怕打针?”
桃刀试图挽回自己的清誉:“帕帕说,这个叫尖端恐惧症。”
寺西行:“没事,不会痛的。”
他示意桃刀伸出手,后者表情迟疑,紧紧抱住手臂。
见状,寺西行忽然顿了下,道:“这个给你。”
顿时,一股浓郁的焦糖味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开。
桃刀微微睁大眼:“这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刺痛感。
——寺西行迅速往她的胳膊上扎了一针。
桃刀:“!”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寺西行已经收回了手:“好了。”
桃刀一愣:“唉?”
寺西行不苟言笑的脸上微露出一抹柔意:“不痛吧?”
桃刀迟疑了下,缓缓点头。
好像……是不痛。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医生:“……”
是错觉吗?有一瞬,她仿佛在将军身上看到了母性的光辉。
“咳,”她轻咳一声,“将军,我需要给她换药了。”
寺西行点头,站起身:“麻烦你了。”
等他走到病房外,医生回过头,笑眯眯对桃刀道:“看来将军很喜欢你啊。”
桃刀:“?”
医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将军给人吃糖。”
桃刀愣了下,说:“但……他不是喜欢零食吗?”
“有吗?”医生诧异了下,“据我所知,将军平时很严律守己,而且他也不喜欢甜食。”
桃刀纠结了:“但他明明……”
见状,医生似乎明白了什么,抿嘴一笑。
“唔,”她摸了摸桃刀的脑袋,状似感叹,“也是,你还小嘛。”
等桃刀从病房出来后,惊讶发现寺西行还没走:“将军?”
寺西行正和一名医生低声交谈,闻声抬起头:“桃刀?”
他与医生说了两句,朝桃刀走来:“已经包扎好了吗?”
桃刀点头,又好奇道:“您还有事吗?”
寺西行应了声:“听说这次还有一名训练兵住院了,你知道他的病房吗?”
是指兰鲸的事吗?
桃刀眨了眨眼,道:“恩,我刚好要去看他。”
寺西行微颔首:“我也一起。”
桃刀有些惊讶:“您……不去休息吗?”
寺西行的眼下有着深重的乌青,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了。
但他只是摇了下头:“听说训练兵目前还未恢复意识,我需要确认情况。”
桃刀只好道:“那我们走吧。”
兰鲸的病房其实并不远,两人走了一会,就在一间dú • lì病房前停下。
桃刀敲了下门,里面传来犬饲的声音:“进来吧。”
桃刀拉开门,偌大的病房内只有犬饲一人,看到桃刀,他挑了下眉:“你来做什么?”
桃刀反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废话,”犬饲说,“他是我室友。”
他低下头,一边摆弄手上一沓册子,一边道:“医生说病房里要保持安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
寺西行走进来:“病人情况如何?”
犬饲:“?!”
他噌地站起身:“将军?!”
寺西行简短道:“你好。”
犬饲异常激动:“您是来看兰鲸的吗?”
“嗯,”寺西行说,“听说他在这次讨伐中受了重伤,”他略作停顿,“如果不方便的话……”
犬饲打断他:“没有关系!您请进!”
桃刀:黑人问号.jpg。
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闲人免进吗?!
犬饲注意到她的目光,尴尬地咳了声:“……算了,你也一起吧。”
兰鲸正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他安静得像只人偶,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彰显些许生命的痕迹。
桃刀抿了下唇:“不是说没生命危险吗?”为什么还不醒来?
犬饲低声道:“医生推测,或许是受到了灾兽异能的影响,目前还找不出原因。”
桃刀低下头,看向兰鲸。
他仍旧沉沉熟睡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好似蝴蝶的双翼。
她停顿了下,移开视线。
“这是什么?”
桃刀侧过头,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许多薄册,以及一些花花绿绿的卡片。
她挑了一本翻开,发现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线,上面还缀着许多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你不知道吗?”犬饲挑了下眉,“这是五线谱。”
桃刀慢慢地念了一遍这个生疏的单词:“五线谱?”
“恩,”犬饲点头,“兰鲸喜欢音乐剧,这些都是他收集的剧中乐谱。”
他扬了下手上几本册子。
桃刀数了数,加上床头柜上的那些,起码有将近二三十本。
她有些吃惊:“好多……”
“寝室里还有更多,”犬饲摇头,露出一脸头痛的表情,“书架上全都堆满了。”
他可能难得有机会抱怨,喋喋不休道:“也不知道他收集这些干嘛,又不能……”
他忽然顿住。
桃刀眨了眨眼。
她知道犬饲的意思——兰鲸无法出声,就算有五线谱也唱不了歌。
“不过,”她盯着犬饲,“既然你嫌弃这些东西,干嘛一个个帮他理好?”
他们进来的时候,犬饲就是在打理这些五线谱,几十本册子被他按照字母依次排开,整整齐齐地码在床头柜上。
犬饲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嘟哝了一句:“你以为我愿意吗?”
桃刀:“……什么?”
“这家伙,”犬饲指了指兰鲸,低声道,“据说他的母亲曾是音乐剧演员。”
桃刀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那兰鲸的妈妈呢?”
却见犬饲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
“不知道,”他冷冷道,“可能死了吧,也可能在哪里鬼混。”
闻言,桃刀不由皱了下眉:“你怎么这么说……”
“凭什么不可以?”犬饲却陡然抬高声音,“反正是他们先丢下兰鲸——他们就不配身为父母!”
桃刀不由一怔。
犬饲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抱歉。”
“兰鲸和我说过,他是个弃婴,”他转过头,看向沉睡的兰鲸,“他被丢在一家歌剧院的门口,由当时的院长收留。”
“但他十二岁的时候,那附近爆发了灾兽潮,所有民众必须撤离,歌剧院自然也经营不下去,他就离开了那里。”
“等等,”桃刀问,“他一个人打算去哪里?”
犬饲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他也没和我说。”
他低下头,用手指弹了下曲谱的封面。
“反正后面他就进了天蝎之星,收集曲谱估计也是因为喜欢音乐剧罢了,我们休息的时候,他可以一天都泡在歌剧院里,”他说,“医生建议我可以放些他喜欢的东西在这里,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也算是种迷信吧。”
桃刀犹豫了下,看向兰鲸。
他静静闭着眼,沉静的模样好似坠入人间的天使。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会被父母遗弃。
“你要看吗?”犬饲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举起手中的一本五线谱,“有些还是挺好听的。”
“我……吗?”
桃刀犹豫了下,但抵不过好奇心,小心翼翼接过那本册子。
那本册子的封面很漂亮,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歌剧院内景,墙上到处都是奢靡的装饰,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向四周洒下璀璨的光辉。
册子的最上端用花体字写了一串标题:《剧院魅影》。
“好像是讲一个生活在歌剧院中的男人,平常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被误认为是鬼魂。”犬饲解释。
桃刀眨眨眼,刚翻开册子,却有什么东西从中间落了下来。
当他看清那东西,表情却又变得古怪起来。
桃刀:“?”
“怎么了?”她好奇道,“是什么东西?”
寺西行沉默了片刻,竟递给桃刀:“是给你的。”
桃刀不由一愣。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小的信封。
信封是极淡的粉红色,封面上有三个清秀的字体:“致桃刀”,再翻到背面,一小朵玫瑰印章压在封信处,显得精致而漂亮。
桃刀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寺西行:“……”
不知为何,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长眉压下,原本浅淡的绿眸中仿佛有寒冰凝结。
半响,他才开口:“是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