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沈昙空的荧幕首秀比他夺得三金的《绽放》要让谢魔星投入多了。除了题材足够吸引人外,导演的叙事手法也比谢魔星印象里的文艺片要跳脱,带着许多意味深长的黑色幽默与宗教暗示。直到电影结束,谢魔星仍沉浸在剧情之中。
“原来是这个导演。”谢魔星再次查看了参演人员与制作人员的信息,不太意外地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这是一个成熟的制作团队,毋容置疑,但沈昙空作为一个,甚至都不是科班出身,也并没有签约任何大公司的人,出道作品就能有这样的班底,实在是出人意料。
他的疑惑并没有很明显,然而还不等谢魔星问出口,沈昙空却像预知他心中所想一般,主动开口叙述了那一段经过:
“他们送我出国以后,虽然没办法管我,但也限制了我的自由。直到后来因为我的病需要家长签字,沈明华来过很多次,最后一次她告诉我她会帮我,还告诉了我哥哥正在为梦想努力的事情,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主动抓住的机会,哥哥。我想离你更近一点,站在能够看到你背影的地方努力。”
正好,当时《渴》剧组的选角导演来到他所在的城市,有一场小型选角会。在沈明华的帮助下,他头一次闯出了从小到大一直将他死死拦住的牢笼。那场面试的情形,房间里有多少张桌子,每个考官的脸长什么模样等等细节,沈昙空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回忆起来,他还会觉得心跳加速到眼前阵阵发晕。
他一开始可能没什么演技,纯粹靠外形贴合角色走到了最后一关。最终他和另一个演员竞争,选角导演犹豫不决,打电话给导演让他出结果,而沈昙空就站在门外等待,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心中祈求了多少遍。而当尘埃落定,他的祈求终于成真之时,沈昙空只觉得周围忽然变得真空,因紧张而激动的身体也一下子变得冷却。
他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而后再次出生。
“我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什么技巧都不懂,在片场导演让我试了几种方法,最后说我最适合做体验派,然后我也就这么演下来了。”沈昙空一句话总结了自己就此开启的演技生涯。但他没有和谢魔星说的是,演戏对一开始的他而言简直是双面刃,让他可以短暂地忘记自己是谁,投入地去扮演另外的角色,却也让他在猝然回到现实之际,变得更为失落。
还不行啊,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呢。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那人面前,让他给自己一个跟随的机会?
沈昙空觉得也许他连飞蛾扑火都称不上,因为至少飞蛾死在了光里,而他,应该是那个永生都在追逐太阳的夸父,筋疲力尽,直至死亡,都无法触摸到他的太阳。
但沈昙空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和后悔。在遇到谢魔星之前,他这混沌和无趣的人生,就连寂寞的颜色和痛苦的意义都不曾被赋予。即使谢魔星给予他的是求而不得的痛苦,他也不愿再回到那苍白拘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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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拒绝往演艺方面发展,所以孟阳从未给他接过相关的工作与培训的计划。更早还在做练习生时,公司更不会给他上过相关课程了,所以今晚在听沈昙空讲了许多剧组的趣事之后,谢魔星忽然对演戏产生了一丢丢的兴趣。
可他这人对热爱事物之外的东西总是三分钟热度,尤其是麻烦的事情。
“走位、对机位,是不是很麻烦?”通篇听下来,谢魔星唯一觉得这是拍戏里最让他觉得不爽的事情。他背歌词快得很,背台词当然也OK,至于演技,整谢小辛时每回他都不露馅,这难道不证明了他还是可以的么?唯独这对机位和走位什么的,总感觉是大量重复工作,有些无趣。
他那颇为嫌弃的小表情让沈昙空不自觉露出笑意,“需要补拍不同景别的机位,还有对手戏时帮对方补拍机位的时候是挺麻烦的;走位的话,和哥哥演唱会上的走位其实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