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锐之冷漠地想,之前离开自己办公室说干不下去的那几个学生,但凡能有贺年这样的厚脸皮,说不定还能继续从事这一行。
“早上您不是说,可以夸我的么?”贺年见他不开口,开始试图歪曲事实。
“我绝没这么说过。”严锐之立刻否认。
听见他这句话,贺年不仅不气馁,反而得寸进尺:“那您现在还不愿意夸吗?”
“没事,那我继续回去——”贺年作势要回去。
“做得不错。”严锐之生怕贺年又要使出那点招牌战术,毫无感情地夸了一句。
不过贺年一点也不嫌弃,收了这样一句夸奖像是换到了一颗喜欢的水果糖,欢天喜地地继续回去工作了。
严锐之看着他,没来由地想,偶尔也没必要对贺年太过严厉。
这样还算和谐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了下班。
郝帅下午出去开会没回来,梁小优过来汇报了一天的任务,严锐之眉头略微舒展,刚要起身,想起隔间还有个人。
“严总,您要下班了吗?”明明刚才看上去还认认真真,自己一站起来就立刻发觉了,贺年仰起头看他,“我……”
严锐之看了一眼他的屏幕,第一次开始关心下属:“这些内容可以明天来看。”
“哎?”
严锐之目视前方:“今天……”
“严总?”
“跟我回去。”他声音有些轻,“我有话要说。”
贺年立刻没了加班的辛苦样,一分钟内收拾完毕:“我好了!”
“……”严锐之看着他这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你要是继续加班也行。”
“您要去哪里?”贴心下属贺年立刻跟上,“我可以帮您开车。”
严锐之皱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只开过几次车。”
贺年没否认,但还要大言不惭:“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严锐之抿着唇,想起今天贺年的成果,最终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办公室门。
到了停车场,贺年主动坐上驾驶座。
他毕竟在严锐之那里住过两天,对附近路况还算熟悉。
“严总。”贺年边开车边问,“您晚上想要吃点什么吗?”
贺年说着开始报菜名:“这附近有……”
刚报了两样,严锐之就打断他:“直接回去吧。”
之后他在车里再没开过口,像是在思考什么,无论贺年怎么逗他都不说话。
两人上了楼,严锐之输了密码开门,感应灯自动亮起,而门口摆着两双拖鞋,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时常想,一次意外而已,他究竟是怎么跟贺年变成现在这样的。
严锐之看着他,等贺年关了门,便坐下来,叫了他的名字。
“贺年。”
“你要是有困难,有鱼实习期的工资可以提前结给你。”他开口道。
贺年原本的动作停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怎么了?”
严锐之看着地板上映着暖黄的灯光:“你的能力很好,如果今后实习结束想转正,凭你的履历,又是应届生,大多数公司都不会拒绝的。”
“严总?”
“我的意思是说,”严锐之看着他,表情很淡,“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们在这里约定的那个‘协议’……”
他原本觉得找个床伴不坏,但贺年太年轻,心思想法都藏不住。
他不是不懂。
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轻易可得的感情。
一两次还好,严锐之最近总在思考这个问题,在今天跟贺年同一办公室相处了一天后达到了顶峰。
对方的未来还无可限量,如果说前几次算是两厢情愿的情丨事,也没有一直延续的必要。
他补完了剩下的话:“可以就到此终止。”
贺年听见这句话,脸上所有的笑都消失了。
“那十万也不必再给我,从今以后我只是你的上司,我无需做你今后人生履历中的污点,我们可以——”
“不。”
贺年这一次却非常坚决地打断了他。
严锐之安静地抬起头。
也不是没有其他想法,比如他现在想从贺年眼中窥见一点名为“赞同”的情绪。
可惜严锐之没能找到。
“您不是污点。”
这句话甚至带了点孩子气,严锐之不知道怎么样面对如此直白的表达,只觉得无奈:“可我之前说得很清楚。”
贺年眼珠不错地看着他,片刻后又说了一遍:“您不是污点。”
“而且,那十万块我收下了,”贺年像是很执着这件事一样,“我还收了您的礼物,我给您手抄过细则,您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好歹也值十万块。”贺年说到这里脸色微红,“您不打算买个够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