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时候,严锐之听见了一些外面的声音。
贺年应该在外面等着郝帅叫他一起去机场,正乖乖等着。
“小贺第一次出差!不要怕!”
“对对,跟着郝公子没关系的,放宽心。”
“就是,就当见见世面,刚入行都是这样的。”
然后就是贺年礼貌回应的声音。
严锐之鬼使神差地叫住正站在门口的郝帅:“等等。”
他皱着眉:“你们机酒订的什么?”
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些宽泛,严锐之有些慌乱,又加了一句:“他上次在云林住的就不好,这次你们时间长,机票到时候给他升个舱吧,酒店房型也是。记我头上就行。”
生怕郝帅多问,他说完就要轰人:“快走。”
郝帅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但知道肯定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应了一声,没多话。
不过开门的时候,严锐之还是抬起头,看见正跟员工们站在一起的贺年。
他很高,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身上背了个书包,没带行李箱,不像刚工作实习的人,倒是学生气很浓。
此刻正弯着眼睛,好像在跟别人说着什么。
不过严锐之没能再多看一眼,郝帅已经替他关上门,然后对着门口说:“小贺!准备走了!”
后面的声音,严锐之再没听清。
此时,助理正在给两人发机票行程,又是午休时间,一行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开玩笑。
“这次小贺出去回来,有了历练,说不定就能从严总办公室里出来了吧。”
“是的,反正我看严总应该也挺喜欢清静……”
只是没聊两句,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严锐之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贺年,你有报告没拿。”他沉着脸,表情看上去甚至是凝重的。
外面的员工吃了一惊,交换了几个眼神。
果然,严总对待实习生的态度一如往昔。
一旁的梁小优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贺年倒是一无所觉:“严总,什么报告?”
“你先跟我过来。”严锐之扔下这句话,就径直先进了办公室。
在一群人惊讶且默哀的眼神中,贺年连忙跟上:“哦!”
“完了,完了。”
“走之前还要被教训一顿。”
大家唏嘘道。
而在办公室里,贺年走进来时,严锐之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他小心翼翼关上门,叫他:“严总?”
“什么报告啊?”他说,“我记得我昨天走之前好像整理完了,您邮箱里应该都有?”
“贺年。”
严锐之忽然打断他。
大约是气氛有了变化,贺年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点什么,没再问报告的事。
“这次去多久?”他重新问了一遍几天前问过的问题。
“十二天。”贺年听话地答道。
严锐之沉默片刻,抿着唇看他。
贺年的表情别别扭扭的,像是有点艰难:“严总,我都要走了,您别这么……”
别这么看我。
别这么跟我说话。
“我……”他的眼神很犹豫,在严锐之身上停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发出声音。
严锐之自己也知道不应该。
就算是想说,也大可以等到贺年回来以后,他向来权衡利弊,总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可是……
他忽然觉得十二天很长,也知道贺年欲言又止,一边想看他,一边想问问自己是不是不舍,又想体贴懂事地什么都不说,努力克制着不给自己添麻烦,再安安静静回来。
但他仍然记得那天贺年闪烁的眼睛,努力想要多得到一两句回馈的表情。
很快贺年的举动就印证了他的想法,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会早点回来的,严总,您别……”
“过来一点。”严锐之打断了他。
贺年噤声,屏着气走过来。
“再过来一点。”严锐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迷了心窍,可他没停下,继续开口。
贺年终于走近,严锐之心脏剧烈跳动着,而在看着他眼眸的时候,忽然觉得一直犹豫的事情有了答案。
他知道自己怯懦谨慎,知道自己敏感逃避,也知道这一天以后自己的生活可能从此有新的变化。
可是贺年那么好,一定要靠近他,一定要把一颗心捧到面前来,一定要一次又一次地说。
严锐之,我多么爱你。
严锐之像是忘了怎么呼吸,刚才撑着冷脸去叫人就仿佛是个冒险,此刻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可能原本的理智和聪明都找不到踪迹。
他很笨拙,却也想试着真诚。
他闭上眼,很轻地凑上去,在对方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嘴唇触感温软,他只碰了碰,就迅速移开了。
而贺年早就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严锐之低下头,第一次觉得如此难以启齿,“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但是我,我……”
他呼出一口气,声音好像都发着颤:“我想试着……跟你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