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波士顿人说话的口音和美国其他地方不一样,很接近英国口音。
“是里德尔。”他当然要进来,门都已经开了,才不让这个人把自己关在外面。但他还是在人行道上犹豫了一下,张望那个女孩的踪迹。
“快进来吧,”汤姆静静地说。“没办法的。”
汤姆是对的,的确是没有办法,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克雷跟着汤姆进了旅馆,那个接待员马上又将他们身后亚特兰大大街旅馆的两扇大门给锁了起来,似乎这两道锁就能将他们和大街上的混乱隔离开来。
脉冲手机CELL(16)
接待员带他们绕过面朝下躺在地上的那个穿制服的死人时介绍说:“那个是富兰克林。”
汤姆刚才透过玻璃窥探时曾经说过:他年纪太大,看上去不像是旅馆服务生。克雷认为他说得对。那个人个子矮小,长着浓密的白发,很不幸的是,头发好像还在生长(克雷似乎在哪里读到过头发和指甲在人死后不会立即停止生长)。他的头歪斜着,扭成了可怕的角度,像是被绞死的人的脑袋。“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十五年,给所有的住客办过入住手续,大多数人他都接待过两次。”
那紧绷生硬的口音刺激着克雷饱经折磨的神经。克雷想:如果这个人放个屁,只怕那声音都像是一个患哮喘病的孩子从派对喇叭里吹出来的。
“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那接待员说,又抬起那块档板回到了柜台后面,那里仿佛是他的安乐窝,顶上的灯光洒在他脸上,克雷觉得他面无血色。“就是那种疯子。富兰克林运气不好,正好挡在大门口——”
“我想你从来没想过至少把这幅该死的画从他屁股上拿开,”克雷插话了。他弯下腰,拾起那幅柯里尔和艾伍兹版画复制品放到长椅上。同时他把那个死去的服务生的脚从椅垫上扫下去,脚落地时发出克雷十分熟悉的声音,他在很多漫画书里把这种声音描述成:空隆!
“那个电梯里出来的人就猛击了他一拳,”接待员接着说。“可怜的富兰克林就跌倒直撞到墙上。我想大概他的脖子折断了。不管怎样,就是富兰克林那一撞,这幅画就掉下来了。”
在接待员的脑子里,这一撞把很多事情都解释通了。
“那么那个打他的人呢?”汤姆问。“那个疯子呢?到哪儿去了?”
“出去了,”接待员回答。“他一出去我就觉得把大门给锁起来看来是最明智的做法了。”他看了看汤姆和克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有多糟糕?”他眼里闪烁着恐惧和热切而好管闲事的贪婪,克雷觉得十分厌恶。
“我想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克雷说。“要不你为什么锁上大门呢?”
“是啊,但是——”
“电视上怎么说?”汤姆问。
“什么都没有,有线电视也中断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有半小时了。”
“那收音机呢?”
接待员很刻板地看了汤姆一眼,意思是:你开玩笑吧。克雷想这个人可以写本书了,书名就叫——《如何在短时间内令人厌恶》。“这里听收音机?在市中心任何一家酒店里要听收音机?你真会开玩笑。”
这时从门外传来高声的嚎啕大哭,似乎是出于恐惧。穿着血迹斑斑的白裙子的女孩又出现在大门口,还用她的手掌拼命拍门,一边回头看。克雷飞快地奔向她。
“别,他把门又锁上了,你忘了?”汤姆对他喊着。
克雷没有忘记,他转向接待员。“开锁。”
“不,”接待员拒绝了,两只胳膊紧紧抱住他窄小的胸口,以示自己有多么坚决地反对这个主意。门外,白裙子女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