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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其染上毒瘾并最终杀害了梦露。帮凶当然是无所不能的黑手党,亦或是工人兄弟会、古巴人的地下组织、“鼠会”(梦露生前经常相与玩乐的小团体,包括弗兰克·辛纳特拉、彼得·劳福以及肯尼迪),名目繁多,不一而足。而在另一些想象力丰富(也可以说是贫乏)的作者笔下,1962年的那个夏天,全美国的每个情报机关似乎只剩下几件事可干:跟踪梦露,烧毁她的电话记录,最终神不知、鬼不觉地请她见上帝。

也有大作家的手笔。首当其冲的当然是阿瑟·米勒。只可惜在他的回忆录《时移世变》中,梦露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无药可救、也不愿意获救的糊涂蛋加可怜虫——梦露虽然嫁给了米勒,却愣是不明白眼前的便是救世主:不跟着他改邪归正,当然就只有香消玉殒的份了。

至于诺曼·梅勒的《玛丽莲·梦露传》,虽则在文学性上或许是鹤立鸡群,然而,你很难说他笔下的那个年轻而风流的女人,与真实的梦露究竟有什么关系。阿瑟·米勒一向对这本书不屑一顾,说梅勒写的梦露“是作家本人男扮女装的形象,反映了他自己那种向往声誉、向往无拘无束的性关系和权力的好莱坞式幻想,”至于目的,“只是想拚命挣钱,好向每位离了婚的老婆付清赡养费罢了。”

然而,梅勒书里有一句话还是颇耐人寻味的:玛丽莲是每个男人与“美国”之间的风流韵事(Marilynwaseveryman’sloveaffairwithAmerica)。

具体的、鲜活的、有血有肉的梦露被如此抽象浓缩,提升到与“美国”比肩的高度,从而成为某种无法磨灭的象征——这或许是梦露一生中最大的悲剧。

对于梅勒这句半通不通的话,我猜想,梦露泉下有知,或许会像临死前最后一次接受《生活》杂志采访时那样,恹恹地回答,“我不理解什么叫‘性感象征’。如果世人非要那样坚持,我宁可摆脱‘象征’的身份,只负责‘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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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波罗打网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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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读希腊神话,总是被那些又长又怪、带什么“忒”呀“厄”呀的名字弄得一筹莫展,等不及希腊人攻陷特洛伊夺回大美人海伦,我就先败下阵来。

所以那少有的几个念起来爽利的名字就占了便宜,比如宙斯赫拉雅典娜美杜莎,都可以过目不忘。当然还有阿波罗。

阿波罗又岂止是名字好听?书里说他气宇轩昂,一降生便带来了洒满得罗斯岛的金色阳光,武可驾太阳车射金箭百发百中,文能弹里拉琴携众缪斯酬唱山野。这样的天之骄子身上,不晓得堆满了多少女孩儿家玫瑰色的梦想。

然而细读之下,才发觉这个阿波罗,其实真是没有多少女人缘的。他最出名的功绩,不是铲除巨蟒皮同,就是拿胆敢跟他比试箭术和琴艺的倒霉蛋撒气,或射杀或剥皮,冷血得很;他身边倒是不缺缪斯女神相伴,但她们都是他同父(宙斯)异母的妹妹——虽然奥林匹斯山众神在luàn • lún问题上向来百无禁忌(赫拉便是宙斯的亲姐姐),但阿波罗终究也没有和哪位缪斯闹出过绯闻来。具有反讽意味的是,阿波罗最广为人知的艳遇,说到底却是丘比特的恶作剧:话说阿波罗以箭术傲视群雄,偶尔瞥见年少的丘比特也敢耍耍他的拙弓劣矢,不免嗤之以鼻。丘比特怀恨在心,一拍翅膀飞上帕尔那索斯山,将一支爱意融融的金箭瞄准阿波罗,把另一支冷冰冰的铅箭射中仙女达弗涅(Daphne)。结果可想而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达弗涅被阿波罗追得上天入地依然不为所动,临了在河神父亲的帮助下化作一棵月桂树。

这样的故事很有看头,却算不得可歌可泣。阿波罗照样还是当他的酷哥,一时的执迷,不过是遭人暗算罢了。而他真正刻骨铭心的情人却是一个同他一样的俊朗的美少年,名唤雅辛托斯(Hyncinthus)。

奥维德的《变形记》第十篇中记述了雅辛托斯之死:“……神与少年脱下衣衫,抹上橄榄油,直到浑身熠熠闪光,然后开始比赛掷铁饼。阿波罗把铁饼掷向空中,雅辛托斯不假思索,箭步向前想等铁饼落地后把它捡起来。不料铁饼从坚硬的地面上反弹起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少年的脸上。顿时,神的脸庞变得与少年一般苍白,他抱起雅辛托斯孱弱的身躯。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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