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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的磕磕绊绊,是清波下乱拨的红掌,外人欲体味而不深入其境,也难。像约翰·厄普代克(JohnUpdike)与约翰·契佛(JohnCheever)当年结伴出访苏联,一路上波澜不惊,似并无陡生嫌隙的条件。厄普代克撰文回忆那次出游,也是劲吹和风,大赞契佛的人格力量以及想象力令旅途增辉,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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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家遇上作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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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到了1990年,契佛身故,他的私人信件发表,厄普代克这才发现,关于那次出游,契佛的记忆全然是另一个版本:

本以为厄普代克是个精彩绝伦的人,然而去年秋天同他一起出访苏联,让我下定决心今后哪怕花再大的代价也要避免与他同行。我认为,他的宽宏大量是徒有其表的,而激励其投入工作的,似乎是贪婪、自我表现的欲望和一副铁石心肠。

如此似是而非的恶评让厄普代克着实摸不着头脑。反复搜索了几遍记忆之后,他的结论是:“许是妒忌吧。我比他年轻二十岁,但我的作品译成俄文的要比他多。”

据厄普代克回忆,当时两人同时在公众场合亮相,观众完全忽略了契佛。厄普代克觉得有些不妥,便上前介绍了一通契佛的作品,而此时,他话题所指的主人公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或许,敏感如作家者,是只能独自出行的。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作家见证另一个作家蹒跚着挨近生命的终点——毋宁说,是目击夕阳残照当楼的断片——更戏剧化地凄美了。菲利普·罗斯(PhlipRoth)与伯纳德·马拉默德(BernardMalamud)在1985年7月的相遇便验证了这一点。

其时,刚从英伦返美的菲利普·罗斯与克莱尔·布鲁姆(ClaireBloom,一位在罗斯的提携下走上写作之路且出版了畅销书的女演员,若细说她与罗斯的渊源,则又是一个作家与作家相遇的故事了)结伴驾车北上,从康涅狄格州一路驶往本宁顿,同马拉默德夫妇共进午餐。就在一年前,马拉默德夫妇还曾沿着这条路到康涅狄格拜访过他们,而眼下,新近做的心脏搭桥手术以及三年前的那次中风已经耗尽了马拉默德的心力——他再也没有可能旅行了。

车刚刚停下,罗斯就见到了孱弱得像一片树叶的马拉默德。一如既往地,他穿着毛葛上衣站在汽车道上迎候他的客人,只一个颔首那样轻微的动作,便让他禁不住往边上摇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撑住了身子没倒下去。无论怎么努力,罗斯也无法从这个老人身上辨出当年那个“和蔼的面貌掩不住坚硬内核的工作狂”的影子:

作祟的是他的心脏,是那次中风,是所有的治疗,然而,对于一个多年阅读他和他的小说的读者而言,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意义。在那个读者看来,仿佛他与他笔下那么多人物所共同拥有的永不枯竭的渴望——打破环境与自身的铁的桎梏从而寻求一种更美好的生活的渴望——最终耗尽了他。

那个“多年阅读他和他的小说”的读者无疑就是菲利普·罗斯。虽然马拉默德很少跟他提起自己的童年,但作为多年的密友,罗斯对他母亲的早逝、父亲的一贫如洗以及弟弟的残疾还是略有耳闻的。面对风烛残年的马拉默德,罗斯的感慨是由衷的——“这是一个不得不在太久太久以前就成为男子汉的男子汉”(amanwho’dhadtobeamanforjusttoolonga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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