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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大帽子”,有时候遮得连自己都快弄不清自己长什么模样了。十几年

了,每年都开各种各样的会,开会就照相,国家领导人在前面坐着,我们在后边儿

站着。风云变幻,前面的领导人换了几次了,我依旧在老地方站着没动。我想:我

还年轻,这个世界上的事太多,且干些日子呢!

真是这样,我干得热火朝天,还干得有点日新月异。一瞬间,相声演员到了香

港;一瞬间,我又去了北美三十多个城市;还是一瞬间,访问了欧洲十三个国家,

我又代表我们大陆的曲艺团体,头一个把北方曲艺送到了阔别近半个世纪的祖国宝

岛tái • wān。

我从北大荒回北京,一个破铺盖卷儿,一个我妈的嫁妆——小破羊皮箱子。我

身上穿的蓝制服,五个扣子四个颜色,脚下的两只袜子是一样一只,那两只找不着

了,只好让它们“重新组合”。

谁能想到”一瞬间”变成这样呢?谁能想到“一瞬间”人的生活内容会有如此

大的改变?一切构划、设想、描绘,会有这样“一瞬间”的实现来得如此充实、丰

富吗?当然,这“一瞬间”也二十年了。

绝大多数的人生超不过五个二十年,我已经用了快一半了(也没准一半多了)。

这近一半的人生,遇见多少事,见过多少景,生过多少情。

二十年前,我在离开北大荒的时候,紧紧地贴着南去列车的窗户,我望着外面,

什么也看不见的外面,我甚至在责备我的良心,就这么走了吗?你长大成人丢下人

家不管了?几滴眼泪滚上了我的面颊。我安慰自己,人长大了都要离开自己的爸爸

妈妈。那时候,多情善感的母亲总会说:“你们走了,不要我们了。”他们用这样

的话语来宣泄他们舍不得亲骨肉离开的情感。有出息的孩子用什么来抚慰爸爸妈妈

的心呢?无非是用自己将来的作为。如果你是孝敬父母的好孩子,那么,你会走好

你成人以后的步伐。姜昆,这个世界好大哟,你可对得起爸爸妈妈呵……

当我艺术上获得了成功,我的感情又一下子变得脆弱。本来,我说相声是逗大

家乐的,可我却哭了。我仿佛看到了我身后那并不太长却显得遥远的路。那路上有

着坎坷,我甚至也滑倒过,但祖国、人民、老一辈艺术家指引着、扶持着我……我

默默地想:只要我活着,就要永远记住这一切,永远和祖国、和人民在一起。

遇到了惶惑的时候,我也真替自己着急:鲁迅先生曾断言,就是在中国的这些

口头文学中,以后要出现福楼拜、托尔斯泰。天呵,我初中毕业,李文华小学二年,

加起来才高中肄业。

“我们如果有志向这个方向走,当付出怎样的努力呀!”我的父亲去世,我好

像一下子“大彻大悟”了。清白一世,忽然间撒手人寰,带一肚子好书法而去:

“爸爸,您有您的世界!您每天挥毫,常年弄墨,巧耍竹管,平铺纸张。您抒发您

的宁静,您展现您的胸膛,您刻画您的理想。……您要的是没有砖瓦的大厦,您要

的是没有梁木的殿堂。您用您清高纯洁的情感去铸造象牙之塔,自己去攀登,一步

一步,就是向上,不炫耀,不声张……”国家开放,一幕一幕的景,换得你眼花缭

乱。新鲜事,一桩一桩,为适应变化忙得人都有喘不过气儿的感觉。在纷沓的脚步

声中一溜小跑的时候,我没忘记左盼右顾地向四周看,也没有懒惰地随着大流当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健儿。生活,是我心仪已久的“美女”。我热爱她,甚

于一切。也许是有了一个乐观的人生观,我对人际关系之间的倾轧,商场上名利的

厮杀,市井上的龌龊苟蝇之事,不愿过多地投以注目。我觉得沉于此种混世的绳网

之中,会蚀尽弱者的天性,助长强者的暴戾。我愿投于幽默戏谑的温暖善意的怀抱

之中。于是,我时不时地拿起我手中的拙笔,记述一些我的平常,追忆一些难忘的

过往。拭去尘封日子的迷雾,经常有一些美好的情感撩动着我的心。我问自己:这

一切明天还会有吗?我期待着……

于是,有了一篇篇我的梦呓,有了一篇篇的文,仅文而已,绝不成章。

不是立志不章,是不够格儿。算什么?就算侃大山吧,说说你们看着新鲜的事,

也敞开一下心扉,抒一下自己的胸臆。但愿还能成一曲小歌,如不行的话,就算我

生活中的“顺口溜”。

笑的结晶

苏叔阳

真快,认识姜昆快三十年了。那时,我年轻,他还小。他原来是北京市少年官

话剧团的成员。“文革”一起,他和一些志趣相投,又不愿成天发疯似地“革命”

的中学生们组成了一个剧团,搞演出。记得是一个阴沉的秋日,他和几个同学到我

的小屋找我。其时,我是顶戴着别人硬按给我的“花翎”——“漏网右派”的。有

年轻的“革命小将”来看我,讨论戏剧,我的心不能不在感激的热浪中浮沉。那次,

姜昆留给我极深的印象。他那少年特有的灿烂的笑容和在阴暗的小屋里的的发光的

眼睛,如今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他曾有机会扮演电影《白求恩》中八路军的

小战士,随侍在白大夫身边。

可惜,天翻地覆的“革命”把这机缘革掉了。当时,我很为他惋惜。然而,失

之东隅,收之桑榆;多少幼年即走红的童星都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湮没在岁月的风

尘里。而今,海内外的华人不知姜昆者能有几人?!他的这次未圆的电影梦,倒成

就了一个优秀的相声表演艺术家。人,真的不必为一两次的丧失机缘而懊恼,耿耿

于心,生活的路正长。

此后,他便到了北大荒。再见他时,是在电视里。他和李文华的相声《如此照

相》醉倒了全中国。在一片浸泪的欢笑中,解脱了精神重负的同胞,把爱和关切一

齐无保留地奉送给这位机灵的年轻人。姜昆在理解和会心的托扶中冉冉飞升。《如

此照相》中的姜昆虽说还显稚嫩,但正是这不脱稚气的纯真与热情,给古老的相声

艺术吹进一股清新的风。一扫低俗与陈腐,称得上格调高标。加上李文华极合尺寸

的托捧,使这个段子成了当时相声作品中的状元。就是在今天,达到或超过这个作

品的相声段子也是不多哉不多也。记得一向认为相声是“耍贫嘴”的丁玲前辈,在

一次会议中的私下谈话里对我说:“相声就该像《如此照相》那样儿,得是姜昆那

个说法儿。”姜昆是怎样的说法儿呢?他在那段相声中塑造了一个鲜活的小青年的

形象:一个机灵的、好奇的,甚至有点耍小聪明却又心地善良、诚实、好出点小花

样的招人喜爱的小伙子。他把戏剧中甚至小说中塑造人物形象的手段移植到相声中,

为丰富相声的创作开了一条新路。由此,奠定了姜昆相声艺术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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