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中央电
视台决定:1986年春节晚会的总导演:黄一鹤!
是属于戴罪立功,还是属于危难中受命?不过,我应黄一鹤之召到春节晚会的
时候,我已经看到黄一鹤从1985年的泥塘中爬出来了。他瘦了许多,使得原来不
胖的他更显得清瘦一些。而且,从他和我的谈话中,我已经感到他又恢复了以往的
自信和进取的劲头。“去年一盆冷水,冻得打了半年的哆嗦。”黄一鹤说,“现在
冷静了,也平静了。今年的搞法是吃透两头儿,打翻身仗。中央大概也是因为去年
失败的原因,今年格外的重视。中央领导格外的关心,就我们今年的宣传中心和重
点有几次谈话。我们一定得卸掉包袱。
翻身仗要打,但不能背着包袱打。要轻轻便便地打漂漂亮亮翻身仗,是我的想
法。”不知黄一鹤是怎么琢磨的,这一年我看他似乎轻松了很多。在春节晚会的具
体安排上,我听得出,他下了不是一点半点的功夫。这我在后面会有介绍。
这一年,吸取去年的经验,黄一鹤在创作组的力量上做了大幅度的调整。
前三年的创作班子,原则上调动不大,据认为,这也是1985年失败的一个因
素之一。为此,黄一鹤召集一些老作家为骨干,换掉了前三年的创作人员。
他请来了中国广播说唱团的“大笔杆子”、山东快书表演艺术家赵连甲,请来
了刚刚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前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文工团的团长焦乃积,还请
来了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因创作大型歌剧《江姐》而出名的词作家阎肃。俗话
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三位老将出马,能量不可估。我到创作组时,节
目已经出来不少了。焦乃积已经写出了小品《卖羊肉串》。温中甲把大串联的歌已
经写好了,全是前几届晚会中受大家欢迎的名曲。因演电视剧而大红大紫的话剧演
员李婉芬、周国治,排好了小品《送礼》,被大多数人看好。这是阎肃同志初稿,
赵连甲同志改编的。四川谐剧《零点三》是此次晚会推出的新品种,大家对新人沈
伐的表演寄托着希望。大部份节目已经有了眉目,单等串联成型。整个剧组朝气蓬
勃,各个部门的运转极其正常,倒让我这晚到的人感到有些落伍了。
我赶紧入剧组,也为追随黄一鹤“重振八六”而努力。
找回1983
1985年的失败,像行进路上的警示牌,时时提醒着今年的创作员们。我是今
年撰稿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赵连甲、阎肃、焦乃积等老将的出马,都有点临危受命
的劲头儿。所有创作员的心中都有个影子模,那就是1983、1984年的春节晚会,尤
其是定下调子来的1983年春节晚会。
赵连甲说:“我们搞曲艺创作的有不少好点子,可是这点子不能出格儿,相声
有相声的格儿,山东快书有山东快书的格儿,春节晚会就是春节晚会的格儿。1985
年就是出了格儿了,把小汽车都弄到晚会上去了,咱得接受教训。
1983年成功在什么地方?所有的创作人员都得清清楚楚,今年从一落笔就得
循着这个格,不能走瞎道儿!”他这句话真起作用。其实黄一鹤早就定下这个基调
了。黄导把我找到了剧组时,就“委以重任”:“姜昆,去年我跌了一个大跟头,
今年要再跌的话,我可就爬不起来了。半年多了,我净对付工作组了,现在刚静下
心来。
像1983年一样,我把‘宝’又押在主持人这儿了!你到关键的时候得冲得上
去!”说着,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大箩录像带来。
“刚建组的时候,我就调来一大批资料。这是香港的新春晚会;这是美国一个
颁奖的大晚会;这是苏联去年的圣诞晚会……”说到这儿,他兴致勃勃他说:“你
跟我看看,我觉得这一盘对我们启发最大。”这一年的苏联圣诞晚会确实热闹非常。
他们分三个会场,每一个会场都有几百名的观众,由一个主持人从头到尾地在三个
会场串来串去,三个会场的节目种类不同,也有三个主持人跟他插科打诨。由于听
不懂说什么,所以只能看个大概。当看得差不多的时候,黄导把片子倒到开头。他
说:“我们想把这个点子借鉴过来!”圣诞晚会的开头是这样的:欢庆会场的门前,
一辆苏式大“吉姆”停在装着五光十色圣诞彩灯和小礼物的松塔树前。门打开后,
主持人迎上前去,接参加晚会的嘉宾下车。一下车了不得了,从这辆“吉姆”上足
足下来四五十位嘉宾。原来,拍摄的时候,只是车停下来,那边门上,这边门下,
一个趣味十足的镜头就出现了。
这是个小“噱头”,但是给电视节目很添彩。
黄一鹤对我说:“咱们仿照这个镜头拍一个,你就是在中央电视台门口欢迎的
那个人。”老天爷,这意味着1986年春节晚会第一个露面的将是我呀!也就是说,
实际上我起着现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赵忠祥的作用。这一年的主持人是五个,从
春节晚会四岁的年龄来讲,我是应该算老大哥,赵忠祥连续三年,晓庆去年也没有
参加,而其余的全是第一次主持春节晚会。但是我不敢当这个角色,因为我了解自
己的分量,也了解周围的环境。春节晚会能使人出名,但也是人们品评、瞩目的焦
点。马季在去年因为一封匿名信,诬告他不参加晚会排练到外边“抄肥”(挣钱)
去。他争辩解释了8个多月,还没弄清。
他是我师傅尚且如此,换到弟子我的身上,甭说还手,招架之功怕都不够哩!
见我推辞,黄一鹤激动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能光想你个人!
我们在找,我回我们的1983年。这个片头不但要拍,而且要拍好!除此以外,
你还得出主意,不许回家,1983年怎么串联的,我们今年怎么串联。今年这仗只
许赢,不许输。我都是背水一战了!”说到这儿,黄一鹤掉泪了:“我没想到今年
组织上决定还让我搞春节晚会,我是请了不少次战,可我并没有抱百分之百的希望。
这一年我多难呀,不是让我检讨,查我们剧组的问题难,因为那都能说清楚,难的
是一个名牌节目创下了,能不能坚持下去,今年要再砸了,明年组织上就会决定不
能再搞了。我不能生了个儿子,又把他毁喽……”黄一鹤是个感qíng • sè彩很浓的人,
和他一起搞春节晚会的杨勇今年没有参加创作组。黄一鹤在杨勇家为1985年晚会
的失败落了一次又一次的泪。我第一次看见黄一鹤落泪是在前年,那是成功、喜悦
的泪,是艰难步履后冲上自己要到达的峰顶后的百感交集的泪水。而今天的泪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