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要求提出:只有七天,完也得完,不完也得完。真是有点拚的劲头,近一个
小时的片子,七天内硬是准时拿了下来,把全体人员都累晕了。
后来看了样片,我笑了——为自己过火的表演笑了。我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
没有后悔。我真想告诉别人,如果让我从头再拍一次这个片子,我会拍得比这个好
得多。以后我了解到,原来凡是电影演员在拍过电影以后大都有这样的感觉。我觉
得这是一次入门的学习。
电视剧的最后一个镜头拍完,车子就把我和文华送到了坐落在北京丰台路口的
京丰宾馆,开始了赴港演出的排练。
我的心情很不安。过去我在兵团时,无论演什么节目,上台前,心都没有过劲
儿的跳过。现在在北京,或是说在全国的各个剧场演出,也从来没有过度紧张。可
一提起去香港,心里总是有初登台时的感觉。我对马季老师说:
“马老师,您说香港演出的效果能有内地好吗?”“从咱们在广交会为港澳同
胞演出的效果来看,应该好。”“可有一次我为香港来的青年朋友演出,他们却一
句也听不懂。”“是啊,我也遇见过,所以现在不太好说。”“香港人对咱们了解
吗?”“几乎都知道侯先生,咱们就恐怕够呛。”“您还可以,您在广州演了那么
多次,广州人都知道有个‘马怪’(广州话马季的读法),我可就吹了。”“那‘
吹’什么?放心演,你能征服内地几亿观众,那儿的观众就征服不了?”就是呀,
多少年来,我自己对自己真是相信的,大概是靠着这种自信,我才走过了坎坷的道
路。今天,怎么能忘记历史呢!就算是不相信自己,还应该相信相声这朵艺术之花
的魅力呢!
就是靠着这枝长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艺术之花那迷人的魅力,在香
港,多少人为故土的乡音而陶醉,多少人为那妙语联珠而笑出晶莹的泪花。在那里
的演出比我所预期的效果好得多,香港报纸称赞:“继女排之后又一次轰动香港。”
写于1983年
探索——我当相声演员以后之三
谁不喜欢快乐,谁不愿意欢笑,每次演出望着观众惬意的笑脸,我不止一次这
样思索过。想笑,简直太容易了。在冰上出溜一个大跟头,有人捂着嘴会笑;严肃
的场合,不留神说了一句很不恰当的词,大家嘻嘻要笑;扯谎者不能自圆其说,人
们嘲笑;无理者振振有词,群众讥笑。
有的事,让人一笑了之;有的事,让人笑后自觉失态;有的笑完能引以为戒;
有的在笑声中就能勾起浮想联翩……畅怀的酣笑,悄然的微笑,胜利的自豪,相逢
的喜悦,大千世界有生活的地方,准有笑。
鲁迅笔下的阿Q,滑稽之至,一句“妈妈的”就会令人捧腹,笑一过,总有人
摸摸自己的头,似乎上面也有一根不长的辫子;银幕上的“流浪绅士”——查理,
让大机器搞得神经都机械化了,拿起工具一下一下地拧人家身上的钮扣,笑余,人
们都带着几分辛酸;牛得草演的芝麻官,甭说脸上的豆腐块儿,就是那歪歪扭扭的
帽翅,在人们的笑声中居然显得几十分的可爱和漂亮。在艺术世界里,人们创造的
笑声硬是代代相传,久而不乏其味。于是,我又在想:笑——像生活的镜子,又像
警世的座右铭,又像探索人生、探索艺术内涵的专用器皿。这倒不是因为我从事的
相声艺术,而是因为大自然赋予人们的这种本能——笑,所包含的内容太丰富了,
可以说有启迪,有深思,有醒悟,有针砭,有鉴戒,有褒扬,有做人的准则,有生
活的哲理。这样,作为我,一个从事笑的艺术的文艺工作者,不得不认真地想一想,
我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笑声。
不是没有伙伴告诉我:“相声让人乐了就行,讲大道理教育人,没人听。”这
里,我想起一个晚上,一个中山公园静谧的晚上。耳朵里还轰响着刚刚在音乐堂演
相声时观众哄堂的笑声和雷鸣般的掌声,我和一个文学杂志的老编辑,步出公园。
她淡淡地对我说:“我从不让我的孩子听相声,为这事我们经常吵嘴。我有我的理
由,孩子们识别是非能力不强,一听相声嘴里就学点不三不四的东西。”她平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