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分外不适。
姬玉落目光平静,口吻淡淡道:“你在嫉妒。”
她的话实在猝不及防,霍显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姬玉落用一种平铺直叙的口吻,说:“你在嫉妒秦三,也嫉妒霍琮。”
笑渐渐淡去,唇角也放平了,霍显的双目微眯了一下,深邃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她,眼底有阴郁闪过,像是那夜他暴戾地掐她脖子的时候。
她又惹怒他了。
姬玉落却无端觉得,这比他假笑看起来顺眼多了。
漫长的沉默。
姬玉落并不欲窥其太深,对视片刻后,便恍若无事地低头去看她的账本,然而老虎屁股摸不得,对面横来一只手,抽走了她的账本。
霍显凉凉道:“你当自己是什么,神算子?张口就来,可知祸从口出?”
胡搅蛮缠,可见心情坏到极点。
姬玉落默了瞬,懒得与他计较,只说:“账本给我。”
霍显看她面上四平八稳的表情,不免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郁气,鼻腔里溢出声冷笑,将账本卷成桶状,握在手里点了点案几,“你来拿。”
姬玉落伸手去拿,霍显趁其不备,攥住她的手,直将人从对面拽了过来。
嘶。
与之前那些生死相博不同,已知没有性命之危,姬玉落这回没有大动干戈,何况车厢里这点空间也施展不开,她只撑了一下,蹙眉瞪过去,道:“你发什么疯?”
霍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许是因为楼盼春,又或是因为她非局中人,一门心思只要赵庸的命,没掺合进那些错综复杂局势里,他纵然严防死守,可也免不了有哪个瞬间是不设防,或是有疏漏的。
而她就在这瞬间,窥查到了他那隐藏在暗处的情绪。
这多少会让人察觉到危险。
然而心中那点郁气在她脸上生出恼意时莫名散开了,愤怒仿佛是会转移似的。
这张冷霜一样的脸,果然是有点生机才好看。
霍显倏然抬手,掌心摁在她额头上,说:“你又起热了,你知道吗?”
姬玉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时愣住。
疯子。
她漠着张脸拂开霍显的手,拿过账本重新坐了回去,只是那几分将散不散的恼意仍留在脸上,她警惕地看了对面一眼。
霍显似乎心情愉悦了,车厢内安静下来,马夫将车赶得很平稳,姬玉落却没了看账的心思,眼看到了街市,她往车窗外一瞥,恰就途径谢宿白下榻的那个客栈,她的思绪不由发散。
沈青鲤……
这人跟在谢宿白身边的时日太早了,远在他之前,两人的关系不似简单上下级那样简单,她因此对沈青鲤并不多疑,竟连他是哪里人士都不知。
还有谢宿白,沈青鲤虽含糊其辞,但她直觉他所做之事,应当都是听从谢宿白的吩咐才是。
好似有什么关键被她遗漏了,姬玉落正沉思时,马车正从一家药铺路过,有个人影自姬玉落余光一闪而过,她怔了怔,蓦地扭回头,“停车!”
车夫忙拉了缰绳,姬玉落跳下车,便往那家药铺去,药铺门前长队如龙,但哪还有她方才见到的那个人影?她站在门口皱着眉,左右扫视,疾步朝不远处的白衣女子走去,一手摁住她的肩颈。
然当那张脸转过来时,却并非她以为的人。
姬玉落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恍惚地站在原地,而后回到马车上。
霍显仍坐在车上,拨开帘子,朝那白衣女子的背影瞥了眼,若有所思道:“你以为她是谁?”
姬玉落顿了顿,“没有谁,看错了。”
霍显没应声,目光从那女子身上移到不远处的药铺。
此时已晚,夜里的女人们不必忙于家计,男人们也忙完了活,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还有下学下职的世家公子们出街,酒楼饭馆热闹是常事,但药铺也如此热闹,还真稀奇。
锦衣卫的嗅觉灵敏,霍显的目光在那儿停了一瞬,才命马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