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红作一顿。
自她记事起,燕爷子就没怎么眼看过她,太太更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虽然是捡的别人不要的,她心里也不怎么愿意。
燕大见状,便道:“罢了,孩他娘,让二丫头自己做主。”
“晓了,给爷奶送鞋。”燕红闷闷应了一声,从剩下的双鞋里左挑右挑找出双破损最厉害的出来,拎着了房。
等着大儿媳送晌午饭来的太太见燕红进门没端饭,想开骂,看清燕红手上拎着东西,又赶紧把嘴巴闭上。
“爷,奶,娘让拿双鞋过来,看两合不合脚,合脚就留下穿。”燕红面表情将鞋子摆到两面前。
“诶、诶,好,好。”燕爷子眉开眼笑,把鞋子拿到手里仔细打量。
两脚都不太大,这双鞋其实都不太合脚,但爷子完全不嫌弃,全给留下了。
吃过晌午饭,燕红收拾碗盘厨房里洗,从窗洞里看见燕爷子着急忙活穿上了“新鞋”、跑别人家串门。
哪怕燕红从来没指望过燕爷子重视她,这会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洗完碗,跟娘打了声招呼往五里屯大姐家,走到半路了,燕红才猛然明白张氏为啥要那么劝她。
村里人都为燕家有本事的是燕大,偏偏燕大能耐了、能弄到“仙丹”了,却先顾媳妇后顾自儿,完全没想着孝敬两,在乡下人眼里,这属实不大像样。
她捡回来的“稀罕鞋”,要是也有燕大两子穿出门,两依然没份,那不光是两要被人说长道短,燕大两子也好不到哪——村人会为燕大这本事人连赚回来好鞋子,都不肯让亲爹亲娘沾光。
自儿琢磨出这里面的道道,燕红幽幽叹了气。
“还真是什么都是学问啊……爹娘懂的还是比的。”
在小伙伴柳二妮面前、乃至在爹娘面前都已经隐约有些膨胀的燕红,默默反省了下,把心底的浮躁摁了下。
从大姐家回来,爹娘弟弟已经下地插红薯(藤)了,燕红见时间还早,便躲到屋里练习刚学到的秘术。
到未时后半(下午三点后),太阳躲到了云层里,天气凉爽下来,李家村但凡是干了农活的都下了地种红薯,整座村子顿时清净下来。
闲汉鬼鬼祟祟绕过柳二妮家院墙,在猪圈附近停下,探头探脑地朝二妮家斜对面的燕家打量。
燕家院子里冷冷清清,有母鸡在院坝头走。
“燕家青壮都在地头,隔壁这户人家都没人,太婆和那小丫头叫喊起来也没人帮,要手就在了,你如何说,到底干不干?”一敞着怀的二流子恶声恶气地对另外道。
这二流子,是李家村的李姓人,名唤做李大锣,惯常做些溜门撬锁偷鸡摸狗的行当,别说村里人不待见,就算李家人也是人憎狗嫌。
另闲汉,两是李家村的,另两是隔壁那苗汉混居的岩脚村的,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大白天的……不恰当吧?”岩脚村来的闲汉犹犹豫豫地道,“反燕家住偏,咱们晚上来也使,不如——”
“使屁!晚上燕大郎在屋头里呢!”李大锣骂道,“你要敢他面前作死,子也由你!”
岩脚村的闲汉不吱声了。
另一岩脚村来的闲汉要凶煞,发狠道:“干,就在干!燕大郎一泥腿子了缘法便鸡犬升天,咱们兄弟还能比他差了?他那屋里就算找不着仙家法宝,金银财宝也是满箱满罐的,好便宜咱们兄弟伙!”
李大锣并另两李家村闲汉连连点头,齐齐出声威逼那想打退堂鼓的苗家汉:“桑法,这当上坏了兄弟们的好事可不地道,后休怪兄弟们认不你!”
“一遇事便缩手缩脚,哪里像爷们!”
“你娘都半截入土了,快些拼点银钱娶媳妇回伺候娘才是经!”
桑法被他说抬不起头来,咬牙道:“了,这把也干了!”
“这才像样嘛,子可不跟怂包做兄弟。”李大锣快意地道,“来来,咱们合计一番如何行事……”
山里人少镇上,北山镇燕小仙师的传言还没传到李家村这一片来,但马家集村人是常的。
马家集传出妖精下山嫁人传言,又传出那变了妖怪来索命的小妖被一名燕姓壮士超度,一度被周边村民引为奇谈,偏巧马家出事时燕大还真就在马家集……传来传的,李家村周边这村子,不知少人家私底下嘀咕过燕大。
到今早,燕大一夜之间变成“白净书”的“爆o炸新闻”在李家村传开来,更加坐实燕大“能耐非凡”。
更妙——亦或更不妙的是,燕家这大半月来日日买肉,一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小日子过比地主财还滋润,燕大还四下打听哪儿有好地卖;要说燕大没点儿玄奇背景、没手五鬼运财之能,那是三岁小儿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