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区深处的路并不平坦,超重的装甲车开得有些颠簸。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休息舱的舱门再次打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顶着一头张扬的红毛,纹着色彩鲜艳的花臂,手里拎着小半瓶没喝完的白酒,脚下步子有些晃荡。
舱门关合起来,他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半眯着的双眼,满是令人不适的笑意。
“小姑娘,你多大了?”
“你是跟着哪个佣兵队出来的?带你出来的人是都死了,还是遇上危险就把你抛下了?”
“以后就跟我混,我可以养着你,再也不用跟着任何人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昏黄灯光下,醉醺醺的男人带着一身酒气靠近。
角落的少女死死瞪着这个不断靠近的男人,眼底写满了警惕,环住双膝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却也依旧不言不语。
男人见眼前的少女这副模样,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
“在哥面前没啥好装的,你这小妮子,细胳膊细腿儿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在基地里好好呆着,带出来干啥的,真当人看不出来啊?”
少女不予应答,只皱了皱眉头,这让他的言语愈发轻佻。
“反正你都跟着别人出来过了,我这个人呢,也没那么多讲究,遇上你这样的,能‘帮’一个是一个……更何况,你长得那么漂亮。”
男人说着,快步走了上前,再不遮掩脸上猥琐的神色。
“你不要怕,跟谁不是跟啊,我保准让你快活!”
可就在男人蹲到少女身旁,抓住她的双肩,身体向前伏去之时,一把匕首抵上了他腰间的皮带,锋利的刀尖,似乎随时都能刺穿那一层微不足道的“防护”。
“你……”
“请你,离我远一点。”
少女语气冰冷,没有半点男人预料中的惊慌失措。
醉酒的男人眼底浮现怒意,重重吐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试图夺下那把匕首,可一用力,这才发现自己的力量竟完全无法将其制服。
非但如此,那把匕首还向前更进了几分,那锋利的触感,刺得他腰腹生疼。
他额间不由流下一滴冷汗,再看眼前少女的双眼,只觉是望进了一片无底的深渊,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这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瞬间歹意全无,僵硬着全身,只紧紧握着那持匕首的细瘦手腕,半点也不敢懈力,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腰腹就会被其彻底刺穿。
两两僵持之下,休息舱的舱门忽然再次开启。
随着一阵吵闹与三两脚步声匆匆入耳,有人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罗昆,你这五大三粗的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说不过去吧?”柴悦宁语气中明显带了怒意。
“老大,这婆娘凶得很,实在拦不住啊……”捂着左眼的小黄毛战战兢兢缩在门口,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似是在为这句话佐证一般,休息舱外传来了阵阵“哎”声。
身前身后两方压力,让罗昆深吸了一口凉气,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柴悦宁,我的闲事你别管!”
“巧了,六区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就爱管闲事。”柴悦宁说着,用枪口戳了戳那颗红毛脑袋,“还不松手!”
罗昆哪敢松手,柴悦宁看不见的地方,有那么锋利的一把刀子抵着他的腰部。
他但凡松手,刀尖就会刺入他的腰腹。
“我不信你有胆开枪。”
“我为什么不敢?”柴悦宁说,“这里不是基地,多少人有来无回,什么身份都一样,还真不缺你一个。”
“柴悦宁!”
“你不会以为,所有死在外头的人都是被异兽杀的吧?”话到此处,柴悦宁又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总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我这种常年在外出生入死的低等人的手里,会从没沾过同类的血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话到此处,却忽而急转直下,咬牙低喝道:“罗昆!嫌你这毛不够红是吧?”
“你敢开枪,你也活不成!”罗昆咬牙怒吼起来。
休息舱外,他那些刚被揍晕了脑子的手下从刚才听到现在,这才反应过来事态不对,纷纷举起枪来,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女人。
“唬谁呢?干这一行的,谁不是走在生死边缘?态度端正点,我还可以不计前嫌。”柴悦宁将枪口向前重重抵了一下,寒声说道,“我数五声,你自己考虑。”
说罢,半个字都不再啰嗦,语气冷静地开始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