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地下城基地,除了弃车保帅,断臂求生外,已经无力应对眼下的残局了。
从黑藤随着春雨疯狂生长,悄无声息攀爬覆盖六座地面信号塔,让大雾蔓延至基地上方的那一日起,基地军方便做过了无数次努力。
事实证明,处于生长季的黑藤,生长速度过于惊人。
只要做不到清理彻底,那么一夜过后,信号塔上便会再次覆满黑藤。
而基地上方沦为雾区之后,更是多次出现兽群以及未知级别的巨型异兽,这让信号塔的收复变得难上加难。
在熬过这个生长季前,想要收复信号塔,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这是战力储备完善的军方都无法做到的事,一个只有几人的佣兵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柴悦宁沉默了许久,满脑子都是那句“最坏的打算”。
这几天里,类似的话,她早已听过不止一次,且每一次听见,都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
她总是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她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
这一次,依旧要做那个无能为力的人,逃去下一个安全之所躲避危险吗?
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不只是她,其余人也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通讯器的另一端先后传来了几声劝解。
柴悦宁却不知如何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死一样的沉默,被一个平静的声音,轻轻撞破。
褚辞:“我们什么时候去主城?”
那一刻,所有人的思绪都被拽了回来。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因为就算选择留下,在基地这种舍弃外城与兽潮玉石俱焚的决定面前,他们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柴悦宁回过神来,用力握了握手中通讯器,沉声回应道:“第十三佣兵队,全队……在册共六人,现申请主城通行权。”
薛舟:“资料已核实,申请通过,六人以内,未经感染准许入城,请尽快进行转移。”
……
临时住房的小门被人敲响的那一刻,尤兰是一脸懵逼的。
推开房门,只见四个熟悉的面孔围在外头。
最不会说人话的那个小子,开口就是一句:“尤老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什么情况啊?”尤兰诧异道,“我连凳子都还没坐热呢,这里也要凉了?”
尤兰话音刚落,便见几小时前才帮她把东西搬进屋的人,直直从她身旁掠过,跟四个入室抢劫的贼似的,把包括床单被褥在内所有能带走用的东西尽数搬出了房门。
没有人和她解释任何,她只能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下了楼,又迷迷糊糊被楼下坐在轮椅上的忍冬催上了车。
她没有在车上看见杜夏,便也假装没有发现似的,全然不去提起。
那些从楼上搬下来的东西,被四人一股脑丢上了后车舱,而后一车六人便踏上了去往主城的道路。
大多数人们不会知道,此刻驻扎九区的军方正在向主城分批撤离。
在这个看似寻常的日子里,一辆辆军用装甲车,在城区住民注意不到的地方,载着人与沉重的物资,缓缓驶离了这座被抛弃的外城。
第十三佣兵队的装甲车,也安安静静跟在了它们身后。
前路的隧道昏暗且长。
似是为了缓和气氛,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向,时不时就要强颜欢笑着称赞一下手头这辆好车,顺便称赞一下让他摸到了这辆好车的尤兰。
卢启好奇问道:“要是我们小队想把这车买下来,得攒多少钱啊,尤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