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柴悦宁低声说着,“我会一直等下去。”
她想起了戈和光曾对褚辞说的话。
——在人类真正寻回自由之前,我们都身处囚笼。
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没有谁是真正自由的。
从前的她,只想简简单单好好活着,对许多人口中高喊的光明与自由没有任何向往。
可如今,她却开始向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她想,也许只有人类真正自由了,那个自愿献身人类科学的女孩,才能像个寻常人一样,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柴悦宁将那页纸张叠好,万般珍重地收了起来。
她对叶轻说,她想留在浮空城,她有十分丰富的地面作战经验,她愿意接受各项能力检测,如果有可能,她希望申请往后褚辞每次外出任务的随行资格。
“能让军方派出她的任务并不多,每一次的危险级别都很高……”
“我不在乎。”只要还能见到褚辞,她什么都不在乎。
叶轻沉默许久,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一日,柴悦宁被叶轻带去做了完善的身份登记,在主城偏僻的角落里分配了一个小住房。
她如愿留在了浮空城,尽管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她没有尝试加入任何一支佣兵队,没有再去地面冒险。
她第一次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去了地面会再回不来。
这分明是从前的她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情,可现如今她就是怕了,害怕一旦感染,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使她变得软弱的人了。
她寻了一个白日里帮忙照看老人家的闲活。
那位老人九十几岁了,在这随时都有人死去的世界里,老得就像是一个古董,平日里要么哑巴似的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是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老人疯疯癫癫二十多年了,以前也是一个科研人员,有次跟着军方去地面取样受了些惊吓,回来后就再没正常过。
因为那里不太正常,家里人不爱搭理她,花钱请来帮忙照看的人也都一个个被吓走了,没有谁干得长久。
柴悦宁到底不在乎这些,反正一个老人,再吓人也比不过地面那些奇怪的生物。
那之后,她白日里去照看老人,晚上就看看白日里买的日报,听听白日里基地广播关于研究所那块儿内容的重播。
一切正如叶轻所说,褚辞的存在,无人知晓。
基地研究所一切可公开的实验内容里,永远不会有关于褚辞的只言片语。
但柴悦宁知道,这些新闻的背后,一定藏着那么一个细瘦的身影。
她隔着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次又一次于心底将其描摹。
她渐渐开始明白,想念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
有时她会想,这样的滋味,是不是也有人和她一起承担。
不想还好,一想,心底的酸涩便会更多几分。
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两个月。
柴悦宁渐渐习惯了眼下这种平淡的生活。
她用一个月的时间,习惯了一个人的陪伴,又用两个月的时间,习惯了在平淡中思念与等待。
短短三个多月,她这小半辈子大多的习惯全被打碎重组了。
想想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在一个寻常的晚上,柴悦宁的房门第一次被人敲开。
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拖着行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这一路上的事儿。
地下城基地的通讯器,在这里是没法使用的。
他们不知道柴悦宁换了地方住,来到浮空城后第一时间去了叶轻的住所。
可是叶轻哪能随时都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