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感染者在抑制剂的帮助下,成功保留了人类的意志。
经过半个月的实时监测,该感染者的异变程度一直在百分之二十上下浮动,虽然身体发生了部分不可逆转的变化,但情绪状态十分稳定。
他是最近二十几年来,第一个没有被立即击毙的感染者。
人类似乎终于找到了和生态共存的方式。
但随后,研究所公开了抑制剂的真正效用,它只能暂时抑制住异变的发生,它就像一个不稳定的暂停键,按下去了会短暂生效,而这个生效期是不固定的,暂停随时都有可能结束,异变也随时都有可能继续下去。
研究所并没有隐瞒这一切,因为纸包不住火,再次欺骗会让他们彻底失去公信力。
无论如何,基地与研究所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只要找对了方向,基地一定可以研制出真正的“终止键”。
很快,他们将那位感染者释放回家,并将这份研究资料送往了远方的地下城基地。
这应该是一个喜讯,一开始人们也确实这样认为。
抑制剂出现后,基地中未被击杀的感染人员渐渐多了起来,从一例到十几例,最后人数上百、上千。
感染人员虽然依旧是极少数,但街头巷尾已经偶尔可见一两个身形怪异的存在。
这些人的怪异,注定了他们在基地是没有话语权的极少数。
柴悦宁和褚辞无法随意离开军方提供的住所,但叶轻时不时会来此处看她们,每次到来,都会提到一些外头的事。
“抑制剂的推行并不乐观。”叶轻说,“基地里的人们私底下将这类产生了部分异变的感染人员称作‘异种’,他们一边看不起异种,一边害怕异种突然变异伤害他们。这些人活了下来,但是他们的生活逐渐扭曲,去哪里都会被人另眼相待,找不到工作,甚至可能被亲人、朋友疏远。”
一切正如柴悦宁料想的那般,人群中渐渐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大部分人认为自己不用去到地面,认为在基地的保护之下,外头的异兽绝对进不来,他们本该是绝对安全的,可如今这些异种的存在让一部分人感觉危险近在眼前。
基地里不是没有其他声音,但极端的声音,往往比温和中立的声音更容易博取关注与追随。
很快,这种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不需要多少时间的沉淀,只是一朝一夕的爆发。
就像当初,他们高喊着口号,想要摧毁A0027号样本那样,浩荡声势之下,感染人群孤立无援,只敢瑟缩于家中,听着窗外一声声刺耳的叫骂。
有人自尽了,从二十几层的顶楼一跃而下。
生命的消逝只在一瞬,死前他留下遗书,更曾在顶楼呐喊——感染者也是人类,我们活着,我们无罪!
然而一个感染者的逝去,只能惊起短时的议论纷纷。
人类为了活着,已经放弃了十几座外城,两百多万同类。
如今主城幸存的每一个人,都已将基地内死亡人口数据当做了一个每天都会跳动的寻常数字。
一个感染者用生命发出的呐喊根本无足轻重,不过三两日,便已被人彻底遗忘。
人们对抑制剂的反对声如浪般层层高涨,时文林用来保护雾区人类的研究,在雾区外几乎让人贬入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