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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1 / 2)

疯了啊!凤岚云谏疯了!!

“选好了?那另一个便是弃了?”

云谏看都不会看「梧桐」一眼,可他望着被囚困在陨铁柱上的将夜,却不知为何心口抽痛。

「将夜」看着他,杏眸中流露出期许,又混着深藏的哀伤。

云谏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却总感到心中惴惴。

两堆柴垛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上头都悬着油灯,还施了古怪的禁制,云谏没办法同时救下两个人,更何况,他本就与梧桐恩断义绝,师徒情谊早已走向终结,加上这几桩仇恨,他虽不至于亲手弑师,却绝不可能为了救梧桐而舍了将夜。

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抉择,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考验。

但,就是这样没有考验的考验反倒让他觉得怪异不安。

云谏指尖刚触上禁制边缘,另一头悬在上空的油灯忽然跌落,点燃了「梧桐」周围的柴垛,炽亮的焰火蓦然腾起。

哪怕云谏心心念念的都是将夜,却在这一刻还是被那火焰吸住目光。

这不是什么凡火,也不是修士练就的灵火。

而是真正的凤凰涅槃火!

云谏不晓得自己的涅槃火为何出现在容仙客手中,他隔着滔天烈焰望向「梧桐」,那双吊稍凤眸也在看着他。

目光悲切,有不甘,却也有释然,说不出话,可翕动的唇在火焰蒸腾的扭曲中,似在说什么话。

那双凤目绝不是梧桐该有的凌厉和高傲,而是……

而是……

短短须臾间,云谏似被带回了记忆深渊之中。

千年前,刚得到沙棠果的他高高兴兴返回彤岫村,在附近的山丘上歇了会儿,望着浓烟滚滚的彤岫村时,还以为是村民在燃烧秸秆。

那时候,他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可心头隐隐作痛,彷徨不安的情绪,与此刻的不安一模一样。

他蓦然扭头看向「梧桐」,炽白的烈焰腾烧地很高,几乎遮住了柴垛中人的面容,强烈的不安让他放下触碰眼前禁制的手。

循着本能竟一步步朝「梧桐」走去。

「将夜」一惊,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惶惧,立刻不安地出声道:“师尊!”

云谏像是被一句话惊醒了,顿足回头,看着将夜那张熟悉的脸,望着将夜头顶上悬着的油灯。

他就要返回将夜身边。

可另一头的「梧桐」却闷哼一声,涅槃火的温度太高了,熏烤地他神志不清,意识混沌。

「梧桐」在半昏厥半清醒的状态中,颤着唇发不出声,唇形却被云谏看在眼底。

他说:水……有没有水……

云谏心底抽痛,他觉得莫名,捂住心口的手都在颤。

渐染猩红的眸子来回逡巡在梧桐与将夜之间。

“你……你是谁?”

他不知在问谁,或许是问他自己。

将夜看着他说:“师尊,是我啊,我是将夜,你快来救救我,我好怕……好怕像千年前一样,我怕火,你救救我……”

而另一边的梧桐已因涅槃火烧完最外圈的柴垛,被灼热的温度熏地昏厥过去。

他该救将夜的,他不该管梧桐了,他与梧桐的情谊早就了断了,此刻不该管他了。

可看着将夜,那张熟悉的脸却让他觉得陌生,甚至惶惧。

而看着梧桐时,又觉得这个梧桐为何丧失了张扬与攻击性,让云谏每看一眼便心痛一分。

云谏太乱了。

他那些记忆极速地在脑海中迭回。

眼前灼热的焰与记忆中的火光重叠在一起,他看到燃成烬的柴垛中只剩下一枚孤零零的骸骨,指节大小,里头藏了灼烧成灰的痛,和绝望的悲怯。

千年前的那一日,云谏彻底疯魔了。

曾被剖开过的心脏源源不断溃散出来自于爱憎和痛恨的毒素,其名为七情六欲八苦难。

那本该被彻底剖出的东西,却在此刻深深扎根心脏。

他近乎是疯了一般,想要所有人的命。

他不断诘问那些看起来无辜无害的村民,问他们为何shā • rén。

他们却道:“他是妖邪!他不是人啊,妖邪生来就是要祸害人的!”

“他何时祸害过你们了!”云谏不甘地怒吼。

“他……他确实没有,他现在还没有动手,可我们只是一些普通人,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下去,就算……就算他现在没有祸害我们,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做什么呢?妖邪力量强大,不是我们凡人能抵抗的,他毕竟非我族类啊!要是哪天控制不住吃人,那个时候就晚了!”

余烬中,一双双恐惧愤恨的双眼隔着熏黑的雾霭,看向云谏。

他们敬云谏为半仙,半神,感恩他守护彤岫村,甚至众人一齐为他建造了一个栖身的神庙,他们一贯是顶顶尊重云谏的,可谁想这个人却在他们铲除妖邪后,通红着一双类似恶魔的眸子,恨恨地望着他们。

村民惶恐至极,攥着镰刀锄头的手不由收紧,内心开始动摇。

他们想,云谏是不是被妖邪蛊惑了?

也在想,若云谏与那妖邪交情匪浅,要为那妖邪报仇而对付他们,那云谏究竟又算是半神,还是恶魔呢?

这种挣扎只持续了不到半刻。

他们心中就有笃定,眼神都变得尖锐起来。

助人斩妖,一心除祟的是神!与妖邪为伍,与人类为敌的就是魔!

自私,可笑,荒谬……

但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算不得错,也不能说是对,优势就在于人多势众,就在于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这片土壤容不下其他人来侵犯,哪怕是尚未见到危机,可只要有那个苗头,就足以引起恐慌。

云谏近乎疯了。

而在那一刻,他捧着那截残留的小小骸骨,属于九重天上的那段记忆,那段他亲手将翎羽化作的刀刃戮入小溪流胸腔的记忆,犹如决堤的洪流,一下子窜入识海。

他都想起来了。

不知是怨恨还是懊悔,不知是心口悸恸,还是冲破神力压制而带来的疼痛。

炽热的烈焰轰然腾起,化作火凤,就要席卷眼前的一切,让这些他曾保护过的,却杀了他最珍视之人的恶民,全都去给将夜陪葬!

然而,早先就设计好的结界,将他和他的涅槃火困在燃尽的柴垛中央。

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他身后涌出无数仙门修士。

兜帽男人道:“你要杀平民吗?你要杀凡人?他们对你感恩戴德,尊你有加,为你建造神庙,而你……身为神祇居然要杀凡人!”

他们算凡人吗?

内心的自私和怨毒的魇兽遮蔽了双目,云谏只从他们眼中看到恶毒与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

他们若是柔弱,又怎会如此恶毒?

他们若是凡人,又怎会弑神?怎会杀了神祇?

杀……杀了神祇?!

云谏一惊,一双生来慧目扫过周围那些凡人。

他们穿着布衣,一手紧握着唯一可以充当武器的农具,另一只手颤抖害怕地拥着家人,或是抱着什么也看不懂,而被本能的恐惧刺激地哇哇大哭的幼儿。

这些都只是凡人,身上没有一点点的灵力。

他们被蒙蔽双目是事实,他们逼死了他的小溪流也是事实!可他们柔弱地像是蚍蜉,毫无还手之力也是事实!

小溪流的单纯与心善,云谏是知道的。

与其说是这些村民亲手杀了将夜,倒不如说是有人拿他们当肉盾逼死了将夜!

而如今,眼前那些围堵他的修士也混散在村民之中。

若是涅槃火烧去,将会无一幸免。

强烈的恨意本已燃成炙热的烈焰,却又被冰水泼了个透彻。

云谏双目猩红,暴躁难控的灵力在灵脉中不断乱涌,几乎要将他折磨疯。

他指着兜帽男人,一开口,猩红的血从唇角滚落。

“你!是你!!”

“对,是我。我找了你好久啊……”兜帽男人只露出下颌与带着讥诮笑意的唇,他对云谏说:“你内心执念太重了,这种东西留在心底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如让这些念头都随着他一起去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云谏有无穷恨意。

兜帽男人与他身后无数的修士混在民群中,他们借着凡人的掩护,笃定云谏不会滥杀无辜。

事实上……

他们赌赢了!

九天上的凤岚殿下一破壳就带着天下无两的傲世神力,却被批命祸殃,被视为不详,人人避之不及。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非常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力,不想伤害任何人,即便被唾骂,即便被漠视,即便被番恨。

他依旧心怀良善。

而坠落凡间后,他失了九重天上的记忆,他不记得自己差点误杀了醴泉,也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受到非人的摧残。

可他在体内暴戾的力量就要挣脱身躯时,会选择远离人群,选择爬到一个杳无人烟的深山之中,等待自己撑不下去后的死亡降临。

他始终心底是善的。

他是当之无愧的先天神祇。

那么,现在呢?

他知道这些村民并非无辜,他头一次生出了要shā • rén,要让他们全部给小溪流陪葬的念头,他也确实想要这么做。

但那前提是,他必须笃定这些村民亲手谋划一切,杀了他的小溪流。

可笑的是,他念头那么坚定了,却被兜帽男人忽然告知:“你都以为错了,人是他们杀的,可他们并不知情,不知缘由,真正杀了他的是背后谋划一切的我们,你以为这些修士就该死吗?不不不,他们也不知情,他们以为醴泉是妖邪呢!”

可笑吗?

凡人渴望借助修仙一途,飞天成神,本以为斩妖除魔就能积攒功德,可到头来,他们竟亲手弑神而不自知。

云谏太乱了。

他那么善良,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所做的也只是用那双破碎的桃眸扫过在场所有人,他只从他们眼中看到愤恨和恐惧。

桃眸微阖,复又睁开。

似看不到人心如何,只能瞧见掌心托着的那一枚小小骸骨。

血色的泪痕从眼角滑落,他的视线被模糊,似朦了一层红雾,这样也好,他也不想看见任何人。

云谏的善良似是与生俱来的,他都祭出涅槃火,招来火凤了,到头又谁也没伤地一个人蹒跚着往彤岫山走去。

他想将骸骨葬在他们曾经相依而眠的山涧中,他想陪着他的小溪流一起去,离开这个复杂的世界。

然而,走入深山的他,根本不知道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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