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找了一圈,丫头们急得冒汗。
林黛玉等了一会。
“罢了,砸开吧。”
林蕴才安排好下人进来,正听见这句。
“什么砸开?”
林黛玉随口解释。
“一个箱子罢了,不知怎么找不到钥匙。”
林家下人又不是贾家下人,怎么会有这样马虎的事?
林蕴不信,上前一看,噗嗤笑了。
“原来是这。”
“有钥匙,在我这呢。”
说着,从脖子里取出来金锁。
又将金锁边上的卡扣解开,竟从里面拽出来一截钥匙。
没见过这等设计,林黛玉看直了眼。
“这是什么机巧?”
“没听姐姐说过,竟藏得这样深。”
林蕴弯腰,亲自将钥匙插进箱子锁上,轻松打开。
“不算什么机巧,小时候的玩具而已。”
不想多说,林蕴便要岔开话题,谁料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一口气没上来。
林黛玉探头。
“噗嗤,难怪不叫别人有钥匙,原来都是好东西。”
“瞧瞧这纸鸢,上面怎么瞧着还有两句诗?”
“还有珍珠的钗子,如此精致,可不像是外面的。”
越看,底下竟还有脂粉镜子等物,样样精巧,又不是一类,明显不是一时准备,而是积攒下来。
紫菱瞧着不对,早把小丫头们打发出去。
林黛玉接连翻看几样,觉察出端疑,笑得坐倒在椅子上。
“哎呦哎呦,瞧着姐姐冷面冷心,竟还有这样的缘故。”
“是哪家小子快说来听听,若是不好我可不依!”
林蕴面无表情的将箱子盖上。
“都是胡闹。”
“再敢调侃我,小心你的嘴!”
相处久了,林黛玉早不怕她,笑吟吟上前更促狭。
“竟然还害羞了。”
“我知道,过了生日姐姐十二岁,可以议亲了,这是上赶着怕姐姐忘了他呢。”
林蕴一顿,难得心思复杂。
差点忘了,古人议亲早。
寻常人家为了表示对女孩重视,十二三岁议亲最常见,三书六礼走上几年,及笄后成亲。
以前只当看热闹,现在竟然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我青梅竹马的曹家小公子送来的。”
“以前他的确说过长大娶我的话,也曾上门提亲,被爹爹赶出去。”
林黛玉好奇眨眼。
“后来呢?”
“他自己上门提亲的?”
想到曹同轩被程向劲追着揍的场面,林蕴笑出声。
“六岁那年初识,他就说要娶亲,被两位哥哥追着在院子里跑。”
“后来大些,他又总是送礼物上门,被爹爹赶也不走。”
“只是我回林家,彼此之间书信往来少了些,没想到他竟攒下这么多东西。”
看着大箱子,要说没有丝毫感动那是假的。
漕帮小公子,在这个漕运的时代就是金钱的代名词,围在他身边的人数不胜数。
偏他却只惦记着一个,还派了曹安上门。
如此种种,林蕴感慨一声,偏头看向林黛玉,却见她红了眼眶。
“在说我的事,你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看上箱子里的东西了?喜欢哪个拿走。”
林黛玉忙擦眼睛瞪她。
“人家给你的东西,你却来给我,倒显得我财迷。”
“只是心下感动,话本子里的故事虽好终究是假,眼前却是真的。”
“能得一人真心相待,这辈子也值了。”
话虽然是在说林蕴,但林黛玉免不了想到自己。
幼年与宝玉相伴,人人都拿他们两个打趣,如今年岁渐大,说这话的反而少了。
伤感之情郁结心中,马上要落泪。
“什么一人,我有父亲爹爹,还有两位兄长和你,难道不都是真心?”
“别说我还不想嫁人,就算是嫁了人,生了孩子不是真心?”
“还能真为一个男人活着不成?”
林蕴嘴角一撇,说的漫不经心又理所应当,却把林黛玉的眼泪憋回去。
这话说的惊世骇俗,细想又都是道理。
远的不提,只说大嫂子李纨。
她的男人死了,难道她也要去死不成?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黛玉心中,产生一种怪异的认同感。
“姐姐说的是,我有父亲和姐姐,便是嫁了人又不是断了血脉。”
“纠结这个何苦来?”
“什么时候送回信,我做了一件斗篷给父亲。”
两人清点了库房,出来各自收拾给林如海的东西不提。
冬月将近,天气越来越冷,宁国侯府却在这时送来赏梅的邀请。
林蕴拿着新得的鲁班锁,鼓捣一阵没解开,递给林黛玉。
“出去走走也好。”
“我每日练剑,你却不大动弹。”
“回了平儿,就说我们一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