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蕴推回屋子,扶着平儿出去上车。
直到程潜回来,依旧没找到那两个人的踪迹。众人的视线却被南安郡王府吸引。
南安郡王阵前狂妄胡乱指挥,罪名属实,陛下欲严惩,谁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可南安太妃就这一个儿子,四处求情作保,最终的结果依旧是贬为庶民。
享受了半辈子荣华富贵,自然不肯接受,拼上身家性命,不顾礼仪闹到太上皇面前。
说来也是她倒霉。
之前不敢硬闯,被拦在门外不能面圣。好容易豁出性命,却赶上太上皇喝汤药,被她惊吓呛到,一口痰卡住陷入昏迷。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复杂。半刻钟前还担心太上皇糊涂免了南安郡王罪过,犹豫是否宣神威将军进宫,结果事情突然变成这样,真是……悲伤。
大太监脸色更精彩,搓着手纠结半晌,突然回禀。
“陛下,太上皇服用的汤药,是贤德贵妃送上去的。”
皇上眉头抽动,脸色复杂得诡异。
“父皇龙体欠安,朕甚是担忧,立刻摆驾探望。另,南安郡王太妃惊吓太上皇,损害龙体,赶回府中禁足。贤德贵妃……孝心可嘉,赏珊瑚珠一对,命她不必惶恐。”
“是。”
大太监恭敬应下,平稳转身,当他走出御书房抬脚时,才能看出身体在抖动。
程潜奉命押送南安郡王入宫,有幸听说事情始末,面不改色。
“犯人已送到,交由大人,卑职还需复命,告辞。”
交接完毕,回到督察院复命,得了两日休假迫不及待回去跟林蕴分享。
“好!”
林蕴小小欢呼一声,及时收敛。这个时代忠君爱国才是正统,不能兴奋太过。心里默念几遍稳住。
“那现在岂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太上皇年纪大了,还是保养身体为宜。”
程潜深以为然。
“你们在家如何,有没有发生什么?”
高兴事分享完,就是不高兴的事。林蕴将发生在贾府的事情低声阐述,并说出推测。
“最初怀疑是冲着我来的,后来家里安静又怀疑不是,可贾家任何痕迹都找不到,更不像普通失误,倒像是精心算计。”
如果不是精心算计,怎么会消失地这么干净?
程潜沉默不语,半晌突然问。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押镖游戏吗?如果不能一击成功,就多次试探故布疑阵,等镖队紧张全程快要交货时突然下手。因为那时候无论他们紧张还是放松,都消耗了太多精力。”
“所以你的意思,他们是故意的?”
林蕴疑惑出声,又否认。
“不会,若非有人提醒,我定会走那条路。除非他们知道被人发现才躲起来,等我们放松警惕。可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价值。”
三品官员之女说来是大家千金,但在京城还是一抓一大把的存在,没必要为了林蕴设计这么大圈套。
程潜把玩着茶杯,突然将它反扣在桌上。
“那如果是暗镖呢?”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略微停顿片刻林黛玉进来,又反手把门关上。
“叫紫菱守着门,除了我都不许进,这么神秘?暗镖明镖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对了。
林蕴松口气活动筋骨,半倚在凳子上。
“意思就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坏消息是咱们可能真的被人盯上了,好消息是这个人短时间内不会有动静,暂时用不着担心。”
莫名其妙两个消息说的林黛玉满头雾水。
“什么好消息坏消息,我只知道你的好消息到了。福建送来的信要不要?”
“要。”
林蕴立刻乖巧,伸出双手等着。
程潜偏头,没眼看。
“我押送南安郡王入京不便送信,表舅说什么?”
林黛玉仿佛没瞧见林蕴动作,抽出三页长信。
“信从江南寄来,父亲说可能要耽误些时候,最晚七月底定能回程。还叫人带了些江南的特产,说了些与扬州不同的趣事。”
全然忽略旁边逐渐犀利的眼刀,林黛玉侃侃而谈,恨不能将信上每个字都掰开揉碎了讲。
林蕴从开始的摊手,到后面握拳,再到跃跃欲试,终于见到可怜兮兮的一页纸,上面写着可怜兮兮两个字。
“等我。”
内心骤然放松,林蕴摊在座位上。
林黛玉捏着三页纸翻到最后,慢悠悠道。
“对了,父亲说战事已近尾声,他离开福建前递上请功折子。福建总督已被罢免,举荐冯紫英为五品参将暂代总督,举荐曹同轩为七品提举以彰有功……”
林蕴一个鲤鱼打挺起来。
“好你个死丫头,拿我取乐,今儿把你嘴缝上,别跑!”
“我好好念父亲的信,你恼什么?莫不是提到不能说的人,叫你心里想起什么事?”
边躲闪着,林黛玉还不肯放弃逞口舌之快,姐妹俩在屋里追逐。
程潜格格不入,将散落地上的信捡起,仔细收进袖口以免被人看见。瞧着林蕴忙活,趁她不注意将桌上写着“等我”二字的信纸也抽走,若无其事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