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时,姐姐只是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话罢,姐姐揉了揉他的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长大了。”
梦境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后面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但是小王子记不起来了。
他有关梦境的回忆便只到这里为止,再多的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姐姐为什么要说,他是时候长大了呀?
他三个多月前就长大了呀。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虽然很多时候会有点笨笨的,但他不是早就长大了吗?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小王子想不清楚。
他不清楚、不明白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比他的头发都多。
祁云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秦戈带着虹膜变色器回来后,他便飞快抛开了这个疑问,打开收缩盒,从里头取出被缩小的虹膜变色器,利用收纳盒里附赠的工具将之恢复原状。
这是一片薄膜状的弧形物体,被盛放在黑色的小盒中,需要用买家的指纹认真才能打开小盒取出虹膜变色器。
小王子把虹膜变色器戴上了。
他眨了眨眼,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干涩感,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如同没有佩戴一般。
秦戈把说明书翻出来,随意往上瞄了一眼,“单次使用频率不建议超过七天,七天保养一次,连续使用极限日期是一个月,超过一个月会自动溶解变成液体从眼中流淌出来。只要七天从眼睛里拿出来保养清洗一次就可以了。”
祁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眼睛微微一眯,“吉祥,你懂的东西真的好多啊,你太厉害了!”
他一口一个“超级厉害”,秦戈听得耳朵有些发痒。
分明祁云不是真的觉得他厉害,只是小朋友在看比自己大的人时,本能会觉得对方比自己厉害的那种夸奖。
但秦戈仍然听得身心舒畅。
尤其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祁云。
他的小主人。
他的心上人。
秦戈用爪爪默默扒拉了一下那份说明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临出门前,小王子有些忐忑得照了下镜子。
“会不会看起来和平常感觉不一样?有没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有的话你立马说出来,我现在就改一下。”
秦戈认真端详着他,从他头发丝到脚尖,借着得来不易的机会,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祁云,将他的所有小表情和微动作尽收眼底。
“嗯。很好。”
小王子舒了一口气,抱着猫猫打开门。
他没注意到的地方,秦戈粉嫩嫩的肉垫也在上头按了下。
门“滴答”一声开了。
祁云紧张地下了楼,狞猫对一个人的生活非常熟悉且惬意,这会儿已经一边吃上油炸小鱼干,一边翘着腿看动画片了。
他下意识道:“崽崽,不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
狞猫瞥了他一眼,乖乖把小鱼干推开了,黑扑扑的爪爪在毛巾上用力蹭蹭,蹦出来一堆油污。
“好了,没吃了。”
秦戈有洁癖,见不得他把家里弄得这么脏,蹙了下眉转过头去。
狞猫喜欢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
他尤其喜欢看一部主角是五个超人的动画片,这部动画是根据古地球遗留下来的历史资料复原出来的,经过了画质加强和重新提炼,放在一样古地球遗迹能卖出上亿星币的现在,可谓是相当受欢迎。
祁云往屏幕上看了一眼,五个超人正被傻白甜反派耍得团团转。
他去了厨房设置了今天的午餐,等待的间隙放心不下,回楼上重新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这才松了口气。
用过午餐便要出门,小王子去抱狞猫时,他忙用爪爪抓了几条小鱼干,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嚼碎了、咽下去。
秦戈万分嫌弃地看着他。
就这样,还高贵的维安·莫里斯大人?
长不大的小维安还差不多。
下午的上班也是在摸鱼,小王子换好衣服,在大楼里逛了一圈儿,到自己的办公室熟悉客户资料了。
他一手揉着软绵绵的猫饼,另一手点着终端。
“太巧了,这次的客户居然是好心人。”小王子忍不住喃喃道。
他摸着白猫的下巴,小声地忧心忡忡道:“没看出来,好心人居然也有精神狂躁这种烦恼,而且看资料,他好像还病得不轻。”
早就得到消息的秦戈全当他说的是别人,享受着独属于自己的摸摸。
小王子的目光在这份客户资料上移动着。
白日医疗队已经不是一次同秦戈接触了,附在文件末尾的影像资料有足足七页,一个个看是看不完的,小王子只好随机挑了几个来看。
影像里的好心人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
为了保证治愈师的安全,在面对小部分极端分子时,医疗团队可在获得病患和治愈师双方同意后,采取一些措施。
——他们将秦戈的手脚绑在了束缚椅上。连带秦戈这个人,也被深深地束缚在了这张冰冷雪白的椅子上。
小王子选择了第三方视角来观看,也即上帝视角。
他走到秦戈面前挥了挥手,后者目不斜视,瞳孔平时前方,眼皮却是微阖着的,不多时,他的视线轻轻一落,移到了地上。
“秦先生,这已经是我们第三十二次见面了。”纪曼温声道。
她的声音应该是很有亲和力的,嗓音并不难听,有一股美玉经过岁月打磨后的温润质感,是一把不可多得好嗓子。再加上她自身的亲和力极强,是为数不多能够百分百种植出高阶植物的人之一,而这样的人,整个宇宙加起来也不超过两只手。
这股温润的、如同水波一般的亲和力并没有因为影像而大打折扣,至少小王子作为一个观影者而言,他在听到纪曼的声音时也会下意识地觉得很舒服。
可秦戈没有做出同常人一般的反应。
“我们不把这当成一次所谓的治疗,我曾劝过秦先生的父亲,让他多顾忌些您的想法,只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并没有这么做。——我们彼此都把这次治疗当成一次稍显普通的谈话,好吗?”
秦戈没说话。
小王子盯着他的发旋看了两秒,突兀蹲下身去看他的眼睛。
秦戈的眼睛里一点触动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动于衷和百无聊赖。
坐在这里,他很无聊。
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纪曼并不恼,“秦先生不用在我这里拘谨,我同三殿下的关系比较好。您也知道,三殿下看人的本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她告诉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这其中也包括,——你脑子里某些真实的想法。”
“容许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您……”
“——当兵根本就不是因为爱国,又或是想子承父业、风光门楣吧。”
“而是,”纪曼停顿了一下,琢磨着找出一个形容词来,“享受战场上短暂的、可以释放自由和杀意的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累了,我希望你们能懂我,自觉把我想要的奉上来。鸭头,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