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铭还在局里尸检,大半夜的见罗家楠突然蹦回来,又听说调查有进展了,倦意顿时一扫而光。等罗家楠洗完澡换完衣服,两人匆匆赶到医大附属二院,将熟睡中的魏宝盈叫醒,取证抽血。她换下来的衣服堆在医疗垃圾里,已通知驻守医院的检验人员翻找出来送检。
不知是缺乏营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魏宝盈看着也就十二岁的年纪,个子娇小身形痩削,躺病床上连分之一的空间都占不满,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茫和不安。实际上这丫头现年已满十六岁,如果证明真是她干的,即可采取强制措施。
看护士把采完的血样交给祈铭,魏宝盈谨慎地问罗家楠:“叔叔,你们……你们采我血干嘛啊?”
她不敢跟扎着狼尾的“祈老师”说话,那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活像从停尸柜里爬出来的一样。
“都得采,做检查嘛,警方调查的必要程序。”
罗家楠装出一副和善的语气。为免魏宝盈起疑心出现意外之举,进屋之前他特意要求护士,也给同病房另外两名中毒的女学生一并采集血样。包括祈铭针对tóu • dú者的取证,病房里的全做。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两个女孩子多一句话都没问,采完血取完样,继续倒头大睡,唯独到了魏宝盈这,明显有些不安。
听完罗家楠的解释,魏宝盈的视线游移了片刻,又问:“我哥哥怎么样了?爸爸妈妈都不来看我,也没人跟我说他的消息。”
罗家楠随口道:“他还在重症监护,你爸妈都在那守着呢,可能明天就能来看你了。”
“他会死么?”
“你希望他死么?”
冷不丁听祈铭插进来这么一句,罗家楠赶紧朝他挤眼。这不是面对成年嫌疑人,过度施压有可能造成反效果。再看魏宝盈的表情,唯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他是我哥哥,我当然希望他活着!”
“祝你愿望成真。”
撂下话,祈铭转身离开病房。他受够了,八具尸体,还有新增的死亡患者,都是未成年人,最小的才十岁。超高强度的工作、击穿人性底线的残忍让他无法对嫌疑人有半分好脸。
有些孩子是孩子,有些孩子,可能天生就是个畜生。
稍事安抚了魏宝盈几句,罗家楠追到走廊上,一把拽住祈铭的胳膊,不轻不重地责怪道:“你刚可有点失态了。”
病区走廊白惨惨的灯光自上而下,在祈铭的眼窝投下片淡青色的阴影。身为医者,他无力挽救生命,却又不得不在尸检台上将一具具年轻的肉/体剖开,把凶手的罪行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