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脑一片晕眩,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听到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声,震的他心神不稳,如遭雷击。
"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潮浪般的呼声涌来,声如雷鸣震四野,铁骑踏飞雪,簌玉漫天。
周绪拿过一柄漠刀,掂了掂份量,满意的点头而后深呼吸一口气,策马狂奔,怒吼道。
"幽州!出战!"
"愿随将军死战!"身后骑兵呼啸如雷,跟随在大将军身后,不给对面的人一点反应时间。
重甲骑兵如墙推进。
周绪带头冲锋,手中漠刀发挥出了可怕的杀伤力,一碰就是人马俱碎,硬生生的在两万骑兵里撕出了一条口子,无人敢近身。
战场上杀声震天!
两万骑兵竟是溃败如山倒,思结可汗骑在马上,脸上都是血,他和其他可汗一样想带队冲出重围,已经杀红了眼。
魏严作为第二队,眼看鬼屠重甲骑兵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冲散了对方的军心和阵型,立刻带领着幽州玄甲营抵抗敌人的临死反扑。
一次次的突围,被他们一次次的挡了回去,拓跋阿木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牌正面和这些人交锋,耳朵里都是轰鸣声,眼前是残肢碎块,血色浸染了大雪,将这片不知名的平野变成了炼狱,战场惨烈到无以复加。
三战三却,位于高处的弓/弩手轮番齐射。
他并不是怕的,而是砍的人太多,手有点僵麻了。
拓跋阿骨环视四周,看到了被俘虏的可汗们以及幸存的几百人,他们被弓/弩手团团围住,只等一个命令,就能被射成一个马蜂窝,更别提重甲骑兵们还没卸甲,一个正面冲锋这些人就没了。
察察兀老首领走来,身后跟着打扫战场的铁勒人,所有铁勒人都不敢正视位于前方的节度使大人,面有畏惧之色,出行八百人,到现在他们就还剩三百人,其中还有很多带伤的。
周宣也受了伤,军医正在包扎着,周凌之坐在父亲身边呼哧呼味的喘气,不仅是他,活下来的骑兵们也都在剧烈的喘气,鬼屠重骑的重甲骑兵们手里还拿着漠刀,每个人的身上都在冒着热气,雪还在下,却凉不了他们的心。
甚至有些年轻的骑卒还有些发愣,他们真的杀了那么多人?!
金辑双眼含煞,巡逻着战场,遇到还没断气的就补上一刀。
周绪的身上都是血,甚至连袖口处都灌满了血,宛若一个血人,他捧了雪给自己随便擦了擦。
魏严和其他人在查看自己这方伤亡人数,将死掉的同袍背出来,不和这些尸体在一块。
拓跋阿木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铜管,紧紧握住,里面有他还未送出去的太阳花。
他闭上眼睛,这里下雪了,不知阆歌下了没有,他很想她。
周绪整理好自己之后,走到了被俘虏的可汗们面前。
骨仑屋古可汗望着周绪,面如死灰,他想说什么,却颓然的放弃了。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败了就是败了,纵使心有不甘,满腔怨恨还是败了,这一刻,他居然怀疑起了自己曾经的大将都达古拉。
只有思结可汗望着在白日里显露出来的不足万骑的幽州骑兵们,很快就明白了昨夜的漫山遍野的火把恐怕是假的。
周蛮子根本没有那么多人。
他使诈!
思结可汗又恨又怒,他看着四周。
浑,仆固,阿布思,契密,思结,骨仑屋古,回焱,拔野古,草原上的八个部落,七个结盟,除却契密,除去回嫩,六个可汗,至今只剩下了三个。
仆固可汗被当场一箭射死,阿布思可汗被斩首,现在头就放在他的身边,拔野古可汗更惨,被重甲骑兵踏了没形,现在只剩下他,浑部落可汗,以及骨仑屋古可汗,还有不成气候的几百俘虏。
周绪扫视一圈,有点可惜∶"头没了啊。"
浑部落可汗打了个哆嗦,他害怕的望着走近的周绪。
周绪又看了看只剩三百多人的俘虏。
在远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日光微亮,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你们谁想活着?"周绪笑问道。
三个可汗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周蛮子又骗人,骨仑屋古可汗不说话,思结可汗则怒看着周蛮子,唯有浑部落的可汗犹豫了一下。
"很好,就你了。"周绪指了一下浑部落的可汗。
其他两位可汗对视一眼,刚想说话,周绪抽出腰间弯刀搁在他的脖颈上微微一转,并不想听他们说的任何话。
两个头颅被好好的摆在了浑可汗的面前,正对着他。
"想活吗?"周绪居高临下的问道。
浑部落可汗连连点头,甚至顾不得草地脏污,双手被反捆的他跪在地上,亲吻周绪沾满血水的长靴,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泪水糊了满脸。
"很好,那就为我办一件事吧。"
周绪拍了拍他的头。
像在拍一件东西。
眼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