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疾飞而来。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都快。
小陆成渊冲上来就是一口！
黑雾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暗鬼就像是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拼了命地想要逃。
小陆成渊黑眸沉沉，牙关紧咬，正准备将这个漏网之鱼吞掉的时候，被人一把掐住了脸。
应鸦冷声低呵：“吐出来！”
小陆成渊被掐住的时候，脸上表情又疯又凶，小小的身躯里迸发出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儿。
在看清应鸦的脸后，他张牙舞爪的野性瞬间收敛。
小孩轻轻眨了下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乖巧下来。
就差露出肚皮来给应鸦摸摸，告诉她自己很听话。
“快点。”应鸦拧眉催促道。
这可是暗鬼，谁知道进了嘴里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一向听话的小陆成渊并没有立马松口。
那团暗鬼已经不再挣扎，像条死鱼。
“不听话的话，我就不要你了。”应鸦威胁他。
一听到“不要你”这三个字，小陆成渊瞳孔猛地一颤。
他急急忙忙地解释：“它想要伤害你，我……”
他一张嘴，装死的暗鬼就活了过来，滋溜一下往外逃。
只是它还没逃远，就被应鸦一把抓住。
看着懊恼的小陆成渊，应鸦眼中得意一闪而过。
小东西真好骗。
随便说一句话就会当真。
其他人在此时急急冲了过来。
小陆成渊冲过来的角度是视觉盲区，没人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只看到应鸦以一种刁钻且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把薅住了那团黑雾。
然后捏了个粉碎。
“姐姐你没事吧？”露娜拉着应鸦上下一通打量，就差上手了！
季策和陆泉同样面露紧张之色，才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这小孩怎么会在这里？”季策注意到了小陆成渊。
陆泉又变回了憨憨的模样：“他应该是来找应鸦的吧……”
季策：“……我问的是，他一个小孩怎么会独自跑到这里来。”
陆泉回答不出来。
这一题超出了他的答题范围。
好在此时沈明斐带着秦家兄妹赶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见到小陆成渊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外面的木家人都晕过去了，不然他真没办法带着两个崽堂而皇之地私闯民宅。
在沈明斐给其他人解释的时候，应鸦仍旧和小陆成渊说着“悄悄话”。
虽然能够触碰暗鬼的人类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应鸦并不惊讶。
让她在意的是小家伙的牙。
“你是狗吗？见到东西就咬？”应鸦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
小陆成渊乖乖配合，不过这样的亲近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他双手不安地搅着身前的衣服，藏在碎发下的耳朵慢慢变红。
应鸦检查着他的牙。
小孩有着一口非常整齐的小白牙，虎牙尖尖的，就像是小狼崽似的，足以咬穿敌人脖子。
检查完后，应鸦松开手。
小陆成渊焦急开口：“你……你还要我吗？”
他垂头丧气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在暴雨天被人丢弃的小狗。
“怎么蠢兮兮的。”应鸦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就和那天晚上一样。
小陆成渊眨眨眼，再次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他小心地挪过去，试探地伸了伸脑袋。
这一次应鸦……没忍住。
连戳了两下。
每次将他戳开一些，他都会飞快地靠回来。
似乎只要应鸦乐意，他愿意被她欺负一辈子。
小麻雀看着他们，不满被忽视地“唧”了两声。
它刚刚也有第一时间冲出来！
为什么它没有不亲亲抱抱举高高？
哼，应鸦偏心！
不过应鸦和小陆成渊的幼稚游戏并没能继续太久。
刚刚醒来的秦家兄妹一秒在人群里找到应鸦。
他们就像两个精准雷达挂件。
锁定目标，抱腿！
应鸦：……
“你们这两个碰瓷怪！不许撒娇！”
她恶声恶气地训着两小只。
反派出门在外不要面子的吗！
这样抱着她，她反派高冷神秘的逼格往哪儿放？
秦家兄妹抱着她不撒手。
哼哼唧唧的，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动物，回来找大家长求安慰来了。
应鸦的目光一秒锁死沈明斐。
沈明斐后背一凉，惊恐地原地起跳。
秦栀幼轻轻扯了一下应鸦的衣摆：“姐姐，这个工作太危险了，我们……我们可以捡瓶子养你。”
小姑娘奶音微颤，眼眶红红，说完后瘪了瘪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秦慕砚和妹妹的想法一样：“姐姐别和怪兽打架。”
他恨不得应鸦当场辞职！
白爷爷骗人！
他们不想姐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听完两小只的话，应鸦这才收回了自己凶悍的气息。
她心情愉悦地哼了哼，微抬起下巴，声音骄傲：“那丑东西根本不经打。”
“嗯！”小陆成渊第一时间附和。
“唧唧唧！”
对对对！
小麻雀同样捧场。
秦家兄妹直接用亮晶晶眸子注视她，再次化身夸夸机器。
“姐姐最棒！”
“姐姐天下第一！”
露娜季策等人站在一边，看着应鸦和三小只互动。
此刻的应鸦，展露了他们不曾经过的一面。
她褪去了冷漠疏离的外壳，小小的得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对着三个小豆丁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们自成一体，温馨热闹的氛围让别人无法融入。
钉在墙壁上的长剑：……
喂喂！
有没有人管一下它啊！
安抚好三小只，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木家老太太身上。
季策拿出两份文件：“既然暗鬼已经全部处理完毕，那么请您签署一下保密协议。”
“好。”老太太沉声应下，苍老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笑意。
经历过刚刚的那场战斗，老人家看上去有些疲惫，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白发，才拿起纸笔。
露娜看出老太太仍有心结。
“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也许我们可以给您解惑。”她走到老太太身边，搀扶着她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才嚅动着干裂的唇问：“所以……是我错了吗？”
“那些东西，是因为我才出现的？所以才导致家里所有人都……都……被影响？”
老太太虽然虔诚信佛，但是为人强势，一生要强惯了。
她对家人严厉苛刻，对自己更加严苛。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木家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所以在得知所有的暗鬼都因她而诞生后，为了这个家劳心费神的老人家一时间无法接受。
露娜抿抿唇，努力组织着语言安慰老太太。
孰料，应鸦非常不给面子。
“你知道就好。”
老太太一愣。
“那四个小屁孩，今天第一次收到母亲的零花钱。”
应鸦话风陡然转变，所有人都很茫然。
她没有管其他人，继续道：“木檬的两个婶婶，看着很不靠谱，但木家上下井井有条，挑不出一丝错。”
“她们今天还给了木檬零花钱。”
应鸦说话的时候，三小只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
那认真的劲儿，仿佛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圣旨。
听到关键内容时，他们还会跟着点头附和，小脸严肃，又萌又酷。
应鸦没有说太多，点到为止。
老太太细细琢磨了这三句话。
乍一听有些自相矛盾，但细想就会发现其中的关键。
两个婶婶做那么多奇葩的事情，那样气老太太，不过是为了引起老太太注意罢了。
她们想要的，从始至终不过是老太太的一句肯定。
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肯定，她们对木檬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
而那四个熊孩子这么熊，也是为了引起母亲的注意。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闯祸了，妈妈才会多和他们说些话。
“是……是我的错啊……”老太太想明白后，眼眶下一子就红了。
露娜轻轻拍抚老太太的背：“老太太，您一开始看到我很讨厌吧？”
“我知道我以那样的身份接近木先生，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我们的关系有问题，但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
“木先生和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他们兄弟俩想要得到您的一句称赞。”
“所以他们才会做出那么多……嗯，奇怪的事情。”
一想到木家老二老三的那些骚操作，露娜和季策都有些忍俊不禁。
木家老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和露娜走的太近会引起什么风言风语。
不过中年人的叛逆就是这么硬核。
他想要木家老太太多关心自己，想让妻子多分一些注意到自己身上。
于是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一家之主但凡“出轨”，不拍个二三十集都很难收场。
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他也想被家人多关心一下，有什么错？
听完露娜的话，老太太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从来不知道，我忽视了他们这么多……我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老太太的执念让暗鬼诞生。
她太想要保住木家，她害怕木家后继无人，所以不断地将压力施加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木家小辈一直在努力做到最好，但无论如何都达不到老太太的要求，然后也诞生了暗鬼。
就像是恶性循环，暗鬼不断壮大。
老太太终于想明白了。
这一刻，缠绕在她周身的黑气也彻底消散。
此刻，暗鬼才真正意义上被消除。
不等老太太继续感伤，季策看了眼手表，声音一秒恢复冷淡：“我们该告辞了。”
四点半，是下班时间。
老太太：“……”
这转变也太快了。
“我送送你们吧。”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