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片静,不远处遇红绿灯,中控显示有电话进来。
许鹤同看眼来电,直接给摁掉了。
精力有些支不住,他展开眼镜戴上,余下的路程里,专注得不敢分一点神。
等回到家里喝完药后,看到有手机短信躺在通知栏:「同同,我是沈阿姨。我和你爸爸周日会去虹城,到时候方便一起吃饭吗?」
夜静得像死了,许鹤同靠上沙发背,手指插进头发,无力地滑到脑后。
周绾梨回到家,洗完澡后包着干发巾下来:“爸妈,我周末去趟深市。”
关女士抬头:“去做什么?”
周绾梨把雷珲的事讲了,补充说:“两边到底是我介绍的,我得去一趟,也顺便跟旧同事聚聚。”
“姓雷那位,是男性?”
“啊。”
“就你和他?”问这话的时候,关女士背脊都差点直起来。
“还有个女孩儿,就上回跟你们说那个。她可能到时候进那家公司,先跟过去看看。”
“哦。”关女士靠了回去,手在遥控上放了两秒,忽然指挥周夫子:“帮我把小许送的那罐红参片拿来,我泡杯茶喝。”
这暗示……
周绾梨解下干发巾,嘴角颤了颤:“这都什么点数了,妈你小心喝上火,明天流鼻血。”
周末来得很快,两小时的航班,到深市还没过中午。
公司选址南山,有人来接机,把几人带到南山一间海鲜酒楼。
走去楼上包间,看到大半熟悉面孔。
公司解散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虽然一群人也曾经乌眼鸡似的吵过斗过扯皮过,但久别重逢,只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旧。
吃完去了位于蛇口的办公室。还没正式开工,办公家具陆续入场,有人在贴印着公司logo的防撞条。
逛一圈,周绾梨去洗手间,回来听见有人叫她:“阿梨。”
是以前的客服经理庄阳,俩人合租过一间房子,她结婚的时候,周绾梨还去充过姐妹团。
结伴往回走,闲谈几句后殪崋周绾梨问:“轩仔怎么样?”
轩仔是庄阳儿子,没少被带到公司玩,总是亲热地喊她姨姨。
“他啊,到狗都嫌的年纪了,一天天皮得要死,我家婆都受不了他。”庄阳摇头吐嘈儿子,几句后看眼周绾梨:“听小朱妹子说,你跟初恋复合了,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吗?”
周绾梨这才想起来,庄阳确实见过许鹤同。
那时她刚到深市不久,与许鹤同进入冷战期。
谈了好几年的情侣,从闹矛盾到正式分手,总有那么几段拉扯要走。
从江露那里知道住址后,许鹤同找了过来。
他到的时候周绾梨还在忙活公司的蓄能会议,是准点下班的庄阳给他开的门。
大概是干待着不自在,他依靠庄阳的指点和地图导航,摸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一袋子菜,给她们做了顿晚饭。
吃过饭后,庄阳称约了朋友看电影,把房子留给他们。
特意跑来看自己,还系着围裙做饭洗碗,甚至动手把房间给收拾了一遍,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看见许鹤同缩起背挤在逼仄的厨房洗碗,周绾梨上去抱他亲他,跟他唇挨着唇讲小话,笑的时候热息刺得对方肉痒,心更痒。
于是舌头咂到一起,搅出暧昧的口水声,最后激烈地做了一场。
但也是那一回过后,他们正式分了手。
也够巧合的,这回又是在冷战。
面对庄阳的问题,周绾梨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点头说是。
“那这回复合,肯定奔结婚去的吧?”庄阳随之问道。
“呃……”这话不知道怎么答,周绾梨只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晚上住在欢乐海岸旁边的万豪,和朱晨晨一起。
回去得晚,错过了八点的烟花表演,所幸还有湾景可叹。
“这夜景可真漂亮。”朱晨晨举着手机拍小视频:“白天也好看,天蓝云低的,像宫崎骏的画。”
“靠海的地方,天空是要澄净些的。”
“也是。”朱晨晨低头发朋友圈,顺嘴问一句:“对了梨子,你跟许工怎么复合的啊?”
周绾梨想了想:“因为一个快递吧。”
“哈?”这话给朱晨晨闹蒙了。
沿着朱晨晨的疑问,周绾梨也想起这事来。
复合后有一回,她问过他为什么要寄内裤,他别别扭扭,说本来想寄的是剃须刀,但下单的时候心跳作怪,让他在两样商品间选错地址,这才有了场小乌龙。
不过他同时也说了,对于她的“指点”,他铭记在心。
现在想想,快递事件好像没过去多久,复合后的相处更是一双手数得过来,但他们间的跌宕起伏,俨然走了个遍。
酒店环境不错,一晚睡得也还算好。
转天起得早,周绾梨跟着去看了看项目,吃过午饭后别过旧同事们,往机场去了。
才过安检,手机亮起来电。
看见备注是关女士,周绾梨眼皮痉挛性地抽动了下。
接起电话,关女士声音半埋着,像是拢着听筒说的。
“我问你个事。你许叔叔一家来了,父子俩吵架,小许跟他爸说自己不婚丁克,没有结婚的想法?”关女士压低嗓子:“你晓得哪个情况伐?”
行李箱的轮子稍微卡了下,周绾梨干脆拉到身侧,拄着提手:“不晓得。妈我要登机了,回去再聊。”
电话挂断,告示牌上的航班信息不断跳跃。
周绾梨踏上步行电梯,腾出手给许鹤同发信息:「晚上有空吗?找个地方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