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听陆夏和陆海霞说过省城种种，可真的自己来了，才能感受到那种差距。
“姐，我想到省城。”
陆东升语气坚定道，不像从前一样是带着询问意味的，这段时间的积累让他更加自信。
“你想来省城干什么？”
“继续卖瓜子！我想让我们大个子瓜子也能在省城红火起来。”
陆东升刚才走了一圈，他现在穿着牛仔喇叭裤，花衬衫，鼻梁上还架着墨镜，这打扮在省城也是最时髦的崽。
加上他个子高，气势强，那些摊贩老板都不敢轻视他，非常热情的招呼他尝尝自家的货，他也就顺势将大部分摊位的各种口味的瓜子吃了一遍。
陆东升发现，省城的瓜子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大个子瓜子好吃。
这些瓜子也没有经过很少的筛选，颗粒大小相差很大，吃起来也没有那么香。
他们现在的瓜子铺已经开始发了好几种口味，原味、焦糖味、奶油味、五香味，每一种都是经过精心配比制作而成。
在制作过程中，他们调整了好几次配方，才得到现在的口味，而且还一直在钻研改进中。
陆夏一开始教的那些，只不过是基础，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味道。
陆东升一直谨记陆夏的话，产品是一切的基石。
“我看你最近一直积极卖布，还以为你不打算继续做瓜子生意了呢。”
不要票的布匹在乡下实在是太好卖了，陆夏也不赚他的中间差价，只是让他自己分担运费以及和车站打关系的费用。
因此陆东升靠着买布，最近挣了不少。
尤其现在有了自行车，每天可以带很多布到乡下，经常满载而出，空车归来。
短短几天，吴姐这边已经帮忙发了很多次货了。
吴姐一开始不过是顺手帮忙，现在看他们拿这么多货，自己去找了货源给他们供货。
她毕竟是做这门生意的，想要找到合适的货源并不难。
小地方的人还在为没地方买布发愁，外头实际上到处都有快生存不下去的厂子。
吴姐有渠道拿货也便宜，给陆夏的价格也优惠，实现了双赢。
卖布赚钱，比卖瓜子要更快更多。
“那哪能啊！我怎么也不会放下大个子瓜子这门生意的，这才是长久的。”
卖布确实挣钱，可陆东升觉得并不是他想要一直做的，只是想要赚快钱的。
他每天都要看报，陆夏也会教导他，陆东升感受到这种优势恐怕没有多久了。
瓜子生意看着不起眼，实际上也很有赚头。
陆东升是个有想法的人，道：“省城的生瓜子也不便宜，品质还一般，运回去我的赚头比从前小了。我觉得我可以多鼓励咱们县的人多种一点葵瓜子，我回头从他们那收更合算。”
“我以为当初的不愉快，让你已经放弃这件事了。”
“我只是不再只盯着他一家罢了，他们村的人看到种向日葵这么赚钱，动心的人不少，我直接找他们村支书说了，明年只要他们种，品质合格我都收了，价格不低于现在的收购价。
我们大个子瓜子，现在已经在县城打出名气了，村支书也不再觉得我是骗子，愿意去做这项工作。”
陆东升一开始就找当地人，希望他们明年种多一点向日葵，自己肯定会来收。
可谁认识他这个外乡人，根本不敢相信。
要是他们种了，结果没人过来收，那他们找谁说理去？
瓜子平常唠嗑吃着还行，它不像番薯玉米能当粮食，要是卖不出去，就砸在手里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算村民不知道大个子瓜子，村支书肯定知道。
因为去乡镇或者县里开茶话会，茶话会上基本都会有大个子瓜子，每次回去的时候，都能获得一包印着大个子瓜子的礼袋。
这些是陆东升额外送给负责人的，只要求负责人将包装一块送给参加会议的人。
一包瓜子其实也不大，在外头也就能卖个一两毛钱，但是广告效果却是非常好的。
厚道的人觉得反正是白送的，多给代表瓜子，大家都高兴，并不会想太多。
精明一点的，就将多出的瓜子也算在经费里，从中捞油水。
这样的广告方式让大个子瓜子稳稳的在南虹县扎下了根，再加上产品也确实过硬，其他人难以效仿。
这些是陆夏教给陆东升的，一开始陆东升还不知道这样做的好处，等名气打出来了，也就明白了。
有了名气，很多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大家都想大展拳脚，在保证要上交的公粮和自家口粮以外，还想靠自家土地多赚钱。
粮食能赚的很有限，必须要种上经济作物。
村干部也愿意自己村富裕起来，得知陆东升有这个意愿，非常积极的配合。
“我这次回去我就跟村里头的人签订合约，他们种多少我都能收，县里消化不掉，我就拿到省城，照样也能赚。”
陆东升整个人眉飞色舞，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都理顺了。
陆夏对此也是十分鼓励的：“你计划好了，就放手去做吧。”
“姐，你在省城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我需要找人验货发货。吴姐那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她，还是得专门找个人负责才行。”
之前吴姐没有卖布的时候，陆夏都不好意思让她发太多的布回去，更多是自己亲自去挑选的。
吴姐帮忙发货不是太大问题，但是不能要求她去验货，哪怕给了钱，人家也不差这点。
后来她也做这门生意，才让陆夏能放心的让她拿货。
瓜子这种东西就不合适了，出了问题这层关系很可能就崩了。
陆夏每次都这样发货，脑子灵光的人，也想跟着一块学。
可是没有那层关系，人家司机和售票员还真不一定愿意。
车顶的位置就那么多，能带的货是有限的。
除非给远高于陆夏给的价钱，可要是这样，那运费过于昂贵，也就赚不到什么钱，
陆夏虽占了先机，可要是跟吴姐闹崩了，就不好说会怎么样了。
“一会我带你去找一个人，看看他愿不愿意干这活。”
“你说的是那个孟红光？”
“对，他还是很可靠的，而且为人也聪明机灵。如果他愿意，能干好这件事。”
负责发货的人不仅要挑人品好的人，还得是会做人的。
要是一张口就得罪人的，这条难得的人脉都能毁了。
以后竞争会越来越大，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盯上这个路子，必须要好好维护关系。
不仅是瓜子生意，陆夏的店也需要一个代理人帮忙带货。
吴姐那里的货并不能完全满足陆夏的要求，还是得有个人在这边会比较合适。
而且她需要一个人随时盯着市场上新款变化，她在南虹县消息闭塞，得有这么个人在这边盯着，随时给她消息，或是给她发来新货。
如此她不需要隔三差五过来，就能远程掌控货源。
南虹县现在已经陆续开了几家服装店，顾客有了更多选择，服装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好做，必须得更加注重品质和款式。
陆夏到楼上选货，这次挑的都是冬天的衣服，厚实又有样子的，毛衣都是纯羊绒，不厚却很保暖，外套都是有样子的毛呢大衣，那种臃肿的大棉袄也进了一些货，但并不是主流。
“姐，大棉袄到冬天特别好卖，你为啥不多要一些？”
“现在县里有几家服装店，他们肯定也都进了大棉袄，这种有款式的，比较昂贵的，他们肯定不敢太冒险。我不能跟他们一样，得岔开。”
陆夏对冬装的客户定位是那些年轻、没什么负担的女孩子们，以及有些家底愿意花钱的已婚女性。所以更注重的是样子好看，而不是单纯地保暖。
这样做的风险是很大的，因为成本更高，舍得的人怕是不多。
陆夏这一次进货，没几件衣服就花了四千多，其他服装店做得比较晚，很难有这个底气。
陆东升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担心要是这些货砸在手里可怎么办。
反正他是打死都不愿意花一百多块钱买这样的衣服，棉袄还没它一半贵。反正冬天够暖和就好，臃肿一点也无所谓。
两人从交易场离开之后，直接打电话约孟红光到饭馆里吃饭。
孟红光早早就来了，看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
“这是我弟弟陆东升。”陆夏给他介绍。
孟红光热情打招呼：“你好，你好，我还没点东西，你们看看喜欢吃什么就点，这顿必须我来请，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的帮忙。”
孟红光将菜单推给陆夏，陆夏点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孟红光又加了一道硬菜和一碗汤。
“陆同志，你们这次还需要毛巾吗？”
那五千条毛巾早就已经卖出去了，中间陆续又要了两回货，可每次也就一千条。
陆夏：“你那还有货？”
“只要你们还收，我就能弄到。”
“你们工人手里怎么还有那么多？”
孟红光苦笑：“厂子又刚发了不少毛巾，厂里的仓库已经堆积不下了。”
“都卖不出去了，怎么还在生产？”
“不生产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大家就这么闲着吧，跟上头也没法交代。”
陆夏叹气，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宣告破产，或者想办法资金重组等，这么下去，亏空越来越大，还浪费人力物力。
可现在没有国企申请破产的先例，大家都在硬着头皮撑着。
“这你得问东升，我在县里已经卖不了什么了，看乡镇还有没有潜力。”
陆东升：“有些偏远地方的乡镇还是能卖的，但是运费也高，也就不划算了。临近的乡镇我们都卖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平常会用到的量，不会再大量囤货。”
孟红光失望极了。
“你可以看看别的县怎么样，我们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孟红光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陆夏：“孟同志，你现在每天都要去上班？”
孟红光垂眸，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我已经买断工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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