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感觉,来人竟然与他想到一处去了。薛淞心中一动,转身只见身后立着一位三十左右的斯文男子,看他的穿扮,那也是一位读书人。那男子衣着朴素,看上去有些陈旧了,袖口处还有磨损的痕迹。
那人见薛淞回望,于是彬彬有礼地上前招呼。两人遂攀谈起来。那男子言谈不俗,颇有几分学识。他也搭乘这船只,只他订下的舱室狭□□窄,空气沉浊,呆着很不舒服。但他每日里还是读书,疲累时便出来透透气。
几日后两人又见面聊天,发现互相很说得来,解了旅途的寂寞,于是熟悉起来。
薛淞从交谈中得知,那男子姓莫,字朴华,家境平常,一心想通过读书改变门庭。苦读不懈之下,十八岁时就考上了秀才,但命运不济,第一次乡试下场时,在考场上受热病倒,没有取中;
又苦读了两年,再一次准备参加乡试时,这时母亲又病故了,只得居家守孝,接着又错过了一场。这样就磋磨了好几年,他壮志依旧不改,此行便是去一家有名的书院里求学。
莫朴华叹息道,艰苦些他不在意,只是为了支持他求学,家中妻儿节衣缩食,生活清苦,妻子更是每日终日里做针线女红,换些银钱给他买书买纸笔。他身为人夫人父,不能出人头地,让妻儿受苦,心中实在惭愧!
薛淞对这样努力刻苦的人是很敬佩的,也为他的坎坷不顺而叹息。此时薛淞心情正好,手中也不差钱,便准备施于援手,只唯恐他要坚持读书人的风骨颜面,不肯接受。
两人相识之初,薛淞不愿显摆自己的身份,便道自己信薛,金陵人氏,家中是经商的。这话原也不算错,薛家本也是商人嘛,皇商!此时相熟了,更不好讲明真相了,这岂不是拿着旁人的黯淡失意来映衬自己的春风得意么,太不厚道了。
前世,薛淞也曾经资助过两名贫困生,从中学一直坚持到他们上了大学。那两位学生,后来便主动要求不再要资助了。他们说,上了大学后,他们可以在课余时间,用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做一些工作来挣钱了,可以dú • lì,就不应该再不劳而获。
薛淞因此特别欣慰,自己只是付出了力所能及的金钱,却帮助了两位青年从困境中走出来,成长,改变,拥抱新的,更好的人生,他觉得自己做了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薛淞考虑着他可以在银钱上来支援莫朴华,只是,如何保护他的自尊心,又能让他欣然接受自己的心意呢,这还得好好斟酌一番。
薛淞见那男子船舱条件实在不佳,便请孙七给他调换了一间。孙七立刻就办了,坚决不肯收薛淞的银子,道那本是一间没人住的船室,空着也是空着,如何能收恩人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