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云不是那能说会道的,翻来覆去说了几回后,就理屈词穷了,只得眼巴巴地望着薛淞。
薛淞神情淡淡地道:“薛家的事务自然不会再让王子胜沾手,因为薛家要与王子胜断亲了!”
“什么?”王秀云觉着头上打了个焦雷一般,这如何使得?如此一来,王家岂不是要名声扫地,沦为金陵城的笑柄?她虽然对王子胜气恼,但她没想过要断亲啊,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再说,如此一来,她在金陵城就没了娘家人,心中难安!
王秀云言辞急切地向薛淞表示自己绝不能同意,薛淞也难得再与她多言,态度坚决。
王秀云心一横,便与薛淞激烈争执起来,意思是那是本家的事务,薛淞已经分出去了,就不要越疽代苞了!王子胜她自会问责,不会损了宗族的利益云云。一弟你即将返京,还是去准备归程吧,嫂子给你办置了不少特产物品,你给弟妹和侄子、侄女儿带回去,也是嫂子的一份心意......
薛蟠在一旁气得跳脚::“母亲啊,你为何如此糊涂,现在还偏袒着王子胜?”
他恨恨地道:“他算什么舅舅,薛家和他早断了早好!上回他一家子谋算妹妹时,我心中就不认他了,真不是个人啊,作践自己的嫡亲外甥女儿!就算不相干的外人,也没个在人家守丧的时候偷占别人家家财的道理!难道在母亲心中,王子胜比咱们兄妹还要紧么?”
“不是,可那毕竟是你舅舅!你.......”王秀云无言以对,只得抹着眼泪道,无论薛蟠怎么说,她就咬定了不肯答应下来。
薛淞实在烦了,他原来还想照顾王秀云的情绪,但她既然如此不明事理,他也就不必给她留面子了。
“父亲就是担心万一大哥有个意外,大嫂你会不明事理,放纵王家败坏薛家根基,于是他老人家早做好了打算!”薛淞冷着脸拿出了那纸休书,展示给王秀云等人看:“如今你这番行为,可见父亲他远见卓识。如此,我这就请族长、族老们来,按照父亲的遗嘱料理了吧!”
“不过,大嫂你放心,我薛家也不是刻薄寡恩的人家,你的嫁妆都在库里封存着呢,一点没动,这些年置办的衣服首饰也值个几万两银子,也一并带走。每年薛家还给你一万两银子生活。不过,之后你得搬出薛家,薛家给你一处好宅子住着,你想回京城也可以。”
王秀云不禁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喊道:“薛淞你敢,我可是王家的女儿,我,我一哥不会放过你的!”。
薛蟠和薛瑾萱也脸色大变,连忙凑上前,看明白那休书确实是薛老太爷黑纸白字亲笔书写的,内容也说得明明白白,他们也惊骇不已,苦苦恳求起薛淞来。
这休书一旦拿出来,无人能为王秀云求情。人到中年被休弃,纵然衣食无忧,王秀云在那个时代里怎么安身立命?只怕没个一年半载,她都要忧郁成疾了。
薛淞摇头,语气坚决:“非是我无情,而是你祖父一再嘱咐道,薛家有今天,实在不易,几代人为之拼力得来的!但‘千里之提,毁于蚁泬’,绝不许出现这种情形。你母亲的生死荣辱,比起薛家来,也是微不足道的!你是薛家的子孙,当以薛家的利益为重,多言无益!”
“至于王家,”薛淞静静地对王秀云道:“我是文臣,王子腾再如何在军中得势,也奈何我不得!”
说着,就要扬声唤心腹小厮前来。
薛蟠急得对王秀云道:“母亲,你快改了主意!祖父亲自留下的休书,一过了明处,谁也救你不得了!你如果被休了,儿子哪还有脸见人,如何掌家?瑾萱她一个姑娘家,有个被休弃的母亲,还有什么好人家要她么?”薛瑾萱在一边也痛哭失声。两人跪在地上为母亲恳求。
王秀云见状,眼前阵阵眩晕,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捂脸啜泣着,却再也出言没反对。儿女在她心中,那是第一位的,她如何能带累了他们!
回忆着那日的事情,女儿瑾萱的话又在耳边想起:母亲,您又何必那么操心呢?哥哥有叔叔关照着,会安生守着家业,孝敬您的。您只管好好享受,咱们一家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旁人又与咱们家何干呢!
“说得也是啊!”王秀云长叹了一声,默默地想着,为薛霖又念了一卷经。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自须寻各自门,既然管不了,那只能就由他吧!
王秀云就这么离去,王家众人回过神来后,只觉着脚下发软。他们认为最有把握阻止薛淞的一条路径居然轻易堵死了,如何是好?
薛家宗族的族老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转念一想,这似乎也不错,以后那讨人嫌的王子胜再不能仗着身份上蹿下跳了,对宗族也是有利的。既然淞哥儿不怕得罪人,他们何不顺势而为呢?于是,在嘴上感叹了几句后,也就不作声了。
薛淞微微一笑,命人准备好笔墨纸砚,挥笔写了断亲文书,一式四份,之后,薛淞、薛蟠分别签字,薛家族长也作为见证人写下名字,按了手印。
“王爵爷,从此之后,你与我薛家,再无半点关系,请你自重!”薛淞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