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把个钟鸣鼎食的兴盛人家糟蹋成了那样,即使在勋贵们中,提起来也是让人扼腕愤慨的事!
朝廷中好佛道的达官贵人也不止一人,但有谁会像贾敬一般抛家弃业,连家族亲眷也不管不顾的?尤其是,贾敬享受了家族那么多富贵扶助,却就那么撒手而去,也忒不负责任了!
国子监众人也对贾敬不满,哪所学校不盼着子弟们出息腾达呢?一来可以给学校增添光彩,二来大家都有一份香火情,日后你的师长们有事,你自然该帮忙,国子监出去的学弟们不也得关照一二么?朝中有人好办事,读书人也不能免俗啊!
可贾敬倒好,自己有了功名,不思回报,却给国子监惹来非议。你官当得好好的,却修道去了,这是对朝廷失望厌弃,以示抗议么?否则,再没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这种行径的了!
国子监作为贾敬求学的师门,也是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对贾敬是恼怒不已,贾宝玉进国子监享受了那样的待遇,与此事也是分不开的。不是说国子监有意打击报复,而是博士们要防止这棵小树苗再长歪了,因此格外对之要求严格些!
“哈哈,愚兄知道贤弟说的是谁了!”有人笑道:“不过,倒也不必担心,咱们这些人都是寒门子弟,比不得人家钟鸣鼎食的人家!他那是自打出生起,就安享荣华富贵了,咱们十年寒窗苦读,孜孜以求的功名在人家看来,压根不算什么的!”
“那他何须和咱们争抢?可恨的是,抢到手了,却又弃若敝屣,徒然占了金榜上一个位置?”一人厉声道:“这真正是小人行径!”
“人家是权势赫赫的勋贵,你能奈何?”一人目光不着痕迹地望贾宝玉身上瞟了瞟:“他就是有国子监入学名额,名正言顺的。他愿意来上学,愿意去科举,还考上,做官了,也是他的造化!人家潜心修道,功名家业都抛下了,咱们这些俗人,哪里能理解得了这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的心思呢?”
“超凡脱俗?呵呵,如果他真的刻苦其身,潜心修道,那我自然也不便说什么了,人各有志么!可惜啊,他抛弃了自己的责任,人是装模作样地住进了道观,却六根不清净的。那家道观是受他家中供养的,他住在道观里也是锦衣玉食地受用呢,听说里面的道人们不但胡乱炼制丹药,还私自容留了女弟子们‘清修’。淫邪荒唐,这哪里是正经修道的样子?”
“哈哈,你看不惯又如何呢?高门贵第的,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不见人家又塞了个子弟进了国子监么,混个几年,就有了秀才功名。日后运作一番,少不得也能弄个好差事的。可怜那些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到老了还是个老童生的,不知有多少呢,唉,可悲可叹啊!”
“他哪里来的名额,他这一辈的名额,不是被他哥哥用了么,其实那原该是他堂兄的,那才是正经袭爵人呢!”
“这家是武勋,不守规矩是常事了。他家老太太还在,因此并未分家,兄弟两人还住在一处。这没什么,只要守着长幼尊卑礼制就好。但他家,那是二房住进了主屋,颠倒主客,大房袭爵的兄长却被排挤了,他的堂兄堂嫂只给二房跑腿使唤,大丫鬟拿着钥匙,管事不做主!他在家中,那是众星捧月一般,一应待遇,堂兄是远远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