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影响到我,你势必是某种很强,并且很危险的东西。”
“孟怀”的笑脸有点扭曲,她抱起双臂,不慌不忙地接茬:“你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情境。你凭什么能这样肯定呢?”
李念不语。
“老李!”符行川一脚踢开门,“少见你用紧急求助拨号,你——”
“你在跟谁说话?”符行川的表情从焦急化为迷茫,他左看右看,甚至于“吭吭”出声嗅了嗅,“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气息啊?”
“我在跟‘天使臂膀’说话。”李念注视着身前两步之外,“孟怀”还站在那里,还俏皮地给符行川打了个招呼。
符行川的表情几起几落,最终定格在警惕上:“连你都……”
“不愧是李部长,原来第一时间就叫了帮手。”
“孟怀”啪啪鼓掌,又兀自笑了几声。瞬息之间,它的身影一个闪烁,那双温暖的臂膀再次围上来,就像寻常恋人的拥抱。那东西的无名指上,婚戒熠熠生辉。
“可惜啊——”它冲李念耳廓吹了口气,“从最开始,你就不该与我交谈。”
……
次日清晨,孙医生出了院。不过说是出院,她并未回家,可以直接换套衣服上班。
孙警官特地拎着一保温罐的炖鸡汤,早早等在女儿办公室附近:“哎,闺女,爸爸昨晚特地炖的鸡——你小心着点吃,还有点烫。”
“我妈呢?”孙医生双手接过保温罐。
“最近局里忙,我还能找人替班,她暂时走不开。”孙警官的笑容有点尴尬,“她昨天还说,过两天可以休息了,准来医院看你。”
“她有心了。”孙栖安笑得很温和,“其实我的事情不大,脑袋里的瘤子也很稳定。大佬说只要别磕碰太严重,说不定我这辈子就跟它和和睦睦到最后了。”
孙警官动动嘴唇,他犹豫片刻:“闺女,你可千万别多想,你妈她……”
“我妈她很关心我,这次不来,不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孙栖安笑着推了把孙警官,“行了吧,这都多少年了,我又不是小学生。”
孙警官干笑两声:“是哈,乖宝长大了。”
送别父亲,孙栖安看了眼手机——识安那边安排的询问,似乎是上午九点,她还来得及吃完汤。孙警官还特地配了软面饼,要是放得太久,这饼该被蒸出来的水给沤坏了。
于是她找了个休息室,拉开柔软白皙的椅子,又擦了擦温暖的、犹如活人皮肤的桌面。窗户微微开着,床边的一排排手臂随风摇晃,投射出柔软的影子。
孙栖安小心地挽起袖口,细心撕开面饼,沾着鸡汤一点点吃。吃到一半,她想喝点水,一只手不知何时停在一边,杯中温水冷热正好。
杯子的触感相当温热,就是杯壁有点厚。好在组成杯口的手指指甲修剪干净,还透出健康的血色来。
吃完鸡汤,她收拾好保温罐,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外面是个好天气,能看到很多半透明的手臂在空中游走,软得像水母触须。又是平静的一天,她想。
带着血管的表盘中,形状漂亮的拇指、中指和小指悠然转动。孙栖安抬头看了看时间,就在此刻,她突然有种模糊的异样感。
有什么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算了,难道天气这么好。孙栖安拍了拍隐隐作痛的脑袋,心情很是舒畅。
等手指针走到了八点五十,孙栖安整整衣领,踏出门外。
“识安的询问。”她握紧双手,“得认真应对才行。”
“是啊。”母亲——她早已过世的,真正的母亲——臂膀环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得认真应对才行。”
孙栖安熟练地扎好头发,抬头挺胸朝前走。而在她的对面,李念身后跟着微微低头的高梦羽,两方正好打了个照面。
孙栖安眨眨眼。
李念肩头,也停着一只漂亮的臂膀。
果然,她只是杞人忧天。世界还在正常运转,没有任何异样。
“我感觉其实挺好的。”
落座之后,孙栖安笑得温柔秀美,一如既往。
“嗯,我没再遇见什么怪事,也没有看见异常手臂……要不,你们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
此时此刻,鬼王大人还在“满足”体内受难。
要是彼岸有录像机,殷刃猜自己一定很像被扔进碳酸饮料的薄荷糖。他快被这些见鬼的泡泡给活活凌迟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