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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淮几乎一路冲跑去了地下停车场。他给唐洛凡打电话,但没有人接。他又打给酒店,知道唐洛凡还没有退房后,快速开车冲向酒店的方向。
唐洛凡本来想着贺淮离开后回家画画,可是坐起来后只觉得浑身无力,头重脚轻。他以为自己是宿醉的原因,准备再躺下缓一会。
结果这一躺,身体却开始越来越难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身体逐渐发烫。
等他烧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是宿醉,是生病了。
唐洛凡撑着无力身体坐起来,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却不知道打给谁。贺淮正在公司上班,父亲和大哥他们也跟贺淮一样忙碌。
母亲的身体不好,更不能打扰她的休养。
唐洛凡最后拿起酒店的电话,只给自己叫了客房服务,委托酒店员工给他买感冒药。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极度的头痛和浑身肌肉酸痛让他无法入睡,只能一秒一秒地煎熬着。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急促难受的呼吸声,空旷的沉静让他仿佛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样孤寂。
他鼻腔发酸,有点想哭。随后又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苦笑:成年人了,哪还能这么矫情。
在国外上学的几年里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么。以后更是如此。
酒店的房间门被人在外打开的时候,他以为是酒店的人把他要的药买了。
他想,太好了,终于能吃上药了,感冒退烧药里都有安眠成分,只要睡着,就不会感觉到身体的难受了。
他听到人快步进来的脚步声,翻起身体准备坐起来,却听到一道熟悉沉稳的喊他:“唐洛凡。”
贺淮?
唐洛凡费力的睁开眼睛,惊讶地看了过去,一眼看到了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一脸焦急的神色朝着他的床边走来。
“你怎么了?”
贺淮立刻发现了唐洛凡的异样,吃惊地快步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发烫的无力的手和,憔悴的脸,苍白的唇色后,惊问:“你发烧了!怎么不告诉我!”
唐洛凡刚刚压下去的心酸,在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住时,控制不住再次拥了上来,差一点没绷住眼泪。
幸好他的眼眶原本就有些发红,咽下堵着嗓子中的那股酸涩的热意之后,才问无力问男人:“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公司上班了。”
“我,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怎么.....”
怎么才一上午不见,那么活泼洒脱的男孩竟然变得这么脆弱苍白。
都怪他,早上离开时若是能即使发现唐洛凡生病,就不至于让这个男孩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一个人在酒店里煎熬。
贺淮心疼但更多的是自责,他伸手想要抱起清瘦的男孩说:“走,我带你去医院。”
唐洛凡摇摇头推他:“发烧而已,我让酒店的人给我买药了,一会儿就能送到。”
“可是.....”
“我不想动,去医院太折腾。”
贺淮下意识地会顺着唐洛凡的意思,一时无措地问:“那你吃早饭了吗?”
“不太想吃。”
“还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不舒服。”
唐洛凡缓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问他:“你干嘛回来?公司不忙了么?”
“我.....”
贺淮再次语塞,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唐洛凡解释那件事,更不想让生病的唐洛凡再一次为那些话生气难过。
他支支吾吾说:“我就.....想回来看看你。”
唐洛凡虚弱地笑了一下。不管小说里贺淮的天命伴侣是谁,至少现在是属于他的。现在,他可以尽情依赖贺淮。
酒店的人很快把药送了过来,贺淮看确实对唐洛凡现在的症状,立刻冲了一杯温水,把药丸一颗颗抠出来放在手心里。
“唐洛凡,来吃完药再睡。”
唐洛凡在他的拥抱下坐了起来,无力的身体虚虚地靠在男人结实的怀抱里。
吃药的力气他还是有的,但这个时候他只想被贺淮照顾,他吞下贺淮送他到口中的药,就着贺淮的手喝下一杯温温的。
一丝苦苦的药片融化的味道在留在嗓中,而呼吸间,周围全是贺淮温暖可靠的味道。
他在男人小心的动作下又躺进松软的枕头上,药效不可能那么快起作用,但唐洛凡却觉得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小声说:“贺淮,等我睡着了,你抱我回家好不好?”
“好。”
贺淮坐在他身旁,一手扶着他的额头:“你先睡,等睡醒了,就在家了。”
“.....嗯。”
唐洛凡大脑越加昏沉,嗅着身边男人的味道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他觉得被人横抱了起来。
是熟悉的强有力的怀抱,横抱着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几乎毫不费力。
再之后,他觉得被人放进来一张推床上,被人稳稳地推着出了酒店。
唐洛凡浑浑噩噩地想:是贺淮叫了医生,要推他去医院么?他不想住院啊,他还想醒来后在家里画画呢。
想着想着,唐洛凡又睡了过去。
消炎感冒药的效果很好,他再次醒来时身体轻松了很多。睁眼眼睛就看到他正躺在他熟悉的卧室,熟悉松软的大床。
贺淮还是把他送回家了,太好了。
唐洛凡心想。
他看到自己浑身没有发热出过汗的粘稠感,干爽舒适,还换了一套宽松干净的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照顾的他。
仔细想象,长大后他也生过几次病,但还没有人这么细心地照顾过他。
窗前坐着的男人,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上的文件快步走过来。
看到睁开的惺忪双眼时,一手轻轻扶在男孩的额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声音醇厚,带着担忧和关切。
唐洛凡无比地踏实地闭了闭眼睛,软声说:“比早上好多了。我好饿。有吃的么?”
“有。”
贺淮:“你躺着,我去给你拿。”
“等下,你的嘴怎么肿了?”
贺淮抬手摸了一下:“.....没事。”
唐洛凡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疼吗?”
“不疼,不碍事的。”
贺淮给他盖了盖被子:“等我给你拿吃的。”
“嗯。”
贺淮出去,很快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他早就在唐洛凡睡着的时候,让阿姨来做了适合病人吃的营养餐。
他把唐洛凡扶坐起来,先喂了男孩一杯温水后,开始喂他喝粥。一口一口地喂的很小心,像照顾小孩儿一般,时不时地给他查查唇角。
唐洛凡吃了几口恢复了力气,视线开始不住地打量抿着唇不住,认真喂他吃饭的男人。
这么沉默冷峻的男人,就这样顶着被他咬破咬肿的唇在外人面前晃荡了一天,真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被他咬了的。
他莫名觉得愉悦,伸手去解男人的衬衫扣子,说:“让我看看的身上被我咬破没。”
“没事,没什么好看的。”
贺淮正端着粥喂男孩,没法躲。拧了下眉头,还是任由男孩把他的衣扣解开,露出了颈间,胸膛前被咬的一块块青紫色痕迹。
唐洛凡倒吸了一口气,惊愕问,“你.....真不疼啊?”
“不疼。”
贺淮深望着他,低声说:“你要是还没消气,再咬几下也行。”
唐洛凡一怔,想起了昨晚两人那场赌气般的沉沦。
贺淮强吻他,他也不甘示弱,用力咬回去,把心里积攒的郁闷尽数通过唇齿发泄给男人。
同时他也想起了生气的原因那张照片。
他嗤笑,“消气?你知道我生气了,我为什么生气?”
贺淮神色暗了暗,他放下碗勺,双手抚上男孩的双臂,低声说:“我妈跟我说了,上次你去我家....听到了一些话。我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让你选择出国的原因,但你要相信我......”
“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你很优秀,很厉害。你只好了我的焦虑症,我离不开你.....”
唐洛凡听着听着,抱着肚子笑了起来:“贺淮,你以为我因为那件事生气吗,阿姨们之间的闲言碎语我会在意?哈哈哈.....”
“那你.....”
“我本来就选择了油画艺术这条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着我妈妈出去学习一段时间。跟那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贺淮的神色沉静了下来,认真问道:“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
唐洛凡顿时止住了笑,刚才那些话里,让他暴露了他昨晚的真正情绪。
他因为一张照片而生气,或者因为贺淮和黎琰的关系而生气。
再或者说,他那不叫生气,叫.....吃醋。
唐洛凡咽下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