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秋天,付生玉开始打扫吴福春留下来的锦衣裁缝铺,想把过往单子清一清,人走了,后续的事宜就得她来接手。
吴福春的账本有好几本,是按照衣服种类来分的,付生玉翻了一遍,看得好笑,觉得吴福春这强迫症十年如一日,这毅力非普通人能比。
看过账本,付生玉发现有些单子是吴福春在生病前接的,衣服呢,自然都做了七七八八,只是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的,现在她要送单子还得自己动手把这些缺的部分先做好。
按照单子截止时间,付生玉排了一张顺序表,从最早结单的开始做。
而按照顺序,连续三套,都是婚服。
付生玉刚嘀咕竟然有这么多人结婚呢,就听门口有人喊。
“老板娘在吗?”
两个中年男人叼着烟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与慌张,看起来不太像正经人。
付生玉拎着剪宽布的长剪子从缝纫机后站起来:“我奶奶去世了,我现在是老板娘,请问要做衣服吗?”
闻言,两个中年男人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看看彼此,接着高个子的男人吧嗒地抽了口烟,试探着问:“那你奶奶……有没有跟你说我们订了……婚服的事?”
对方的试探与紧张让付生玉十分警惕,手里的剪刀始终没松开,继而点了点头:“有,留了单子,但是因为很多都没做好,所以我重新排了一下顺序,不知道你们是哪一套?”
两个中年男人也很茫然,他们不太懂这些的,高个子摇摇头:“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只是说来约了婚服,给了一千八百块的订金,要不闺女你看看订金?”
付生玉觉得可以,就让两人稍等,自己去找一下账本。
账本上确实有一件一千八百块的婚服,而且是她重新排序后第一件要做的,于是付生玉在一堆成衣架子后推出来一个人台,上面挂着半成品婚服。
“这个就是那套,按照单子上说的,这套要稍微小但长一点,摆子加了大概两米长,但是哦,这个没收襟,穿不了的,我可以赶制出来,回头给你们送去,留一下地址可以吗?”付生玉跟着记录念完后询问。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高个子特别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们呢,好像给错了尺寸,这次来,也是想请老板娘再去一趟,帮新娘量、量一下。”
付生玉不明所以:“帮新娘量一下?过来量比较方便吧?”
“不、不方便,我们、我们来城里一趟不容易,新娘吧……”高个子皱着眉头努力在憋词。
矮个子看他一阵子都说不出来,忙低声说:“那个……是因为有孩子,胖了不少,山路又不好走,所以想……老板娘你能不能帮忙跑一趟,顺便,我们请你喝喜酒。”
付生玉其实不太想去,她这边压着的单子又不是只有这一单,便跟两人说:“这样,婚礼什么时候?我估计一下做大一点可以吗?”
“婚礼就一次,我们也花了这么多钱,万一做大了……更不合适呢?”高个子依旧哀求付生玉走一趟。
对方哀求得紧,加上付生玉觉得这么拖着实在没意义,不如就跑一趟,反正对方如果有别的目的,她也不是好惹的。
当天付生玉就收拾一下工具箱,带上了那件半成品婚服和几匹布,问了两个男人路,自己坐车去往他们说的山村。
村子确实有点远,大巴车只到附近的镇子,想到村子里得自己租车过去或者问一下有没有回村的村民搭一程。
正当付生玉发愁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人开着车到付生玉身边问:“你好,需要帮忙吗?”
付生玉警惕地打量一番,同时记下车牌后说:“我想到白沙村,看着不是很远,我等会儿看有没有老乡一块过去就好了。”
女人笑着说:“不用紧张,我是记者,给你看记者证,我刚好过去采访的。”
对方的证并不是假的,在学校的时候,付生玉经常看到传媒学院的学生带着上路,一有什么情况立马掏出来采集第一手新闻,都成条件反she。
证是真的,付生玉戒心放下一些,犹疑着问:“那你去……采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