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李丹艳二十三岁,也就是十二年前,付生玉刚好十岁。
付生玉不解地看着她:“你找了我奶奶的话,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没有找你奶奶,我找你奶奶是一年前的事,一年前你还在上大学,不在家。”李丹艳解释后继续按时间线说。
李丹艳不觉得自己生病有中邪的原因,一个人如果受了太大的刺激,那肯定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她只是选择了生病而已。
况且病后她慢慢回忆起了十岁前的一些生活细节,包括村子里那些盯着自己看的下流眼神。
回想起来,真恨不得直接挖掉他们的眼睛。
她毕业后当了记者,挖这种事情很有经验还会编篡稿子,于是她立马就写了赵家村的情况想曝光出来。
可是,稿子被退回来了,主编说,这种事爆出来,谁来担责任呢?
“你是找到了人贩子还是抓到了拐卖团伙?都没有的话,你报道这些,有什么用?”
主编就这么压了她的稿子。
事后李丹艳想想,主编说得不无道理,没有元凶,那一切曝光,其实毫无意义,没有人,能够执行这份正义。
之后她花了大量的时间跟踪赵家村的情况,直到,七年前这个村子突兀地出现一个漂亮又坚韧的女人。
那一瞬间,李丹艳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李丹美。
而且她再一查,这个人的人生轨迹跟李丹美那么像——十三岁被拐卖,生过孩子,几经转手才到了赵家村。
她的人生跟李丹美的几乎重叠,只差谋杀。
李丹艳借着李丹美给她的阴阳眼找附近枉死的鬼魂给那个女人托梦,哪怕上身都好,村子里的人死不足惜,总之,她需要一场骇人听闻的谋杀。
不知道是不是她跟李丹美的运气都差一点,明明万事俱备,她也及时报了警,只要这份命案成立,她的笔杆子就不会让这个村子好了!
偏偏,村子里好几个人没户口,村长一合计,直接让那些没户口的人顶了死者的户口空缺。
尤其是很多人为了多生儿子,会有二胎三胎,不想交超生费的时候这些人就不会上户口,可以一直拖到下一次人口普查,这样的话能掩盖户口问题。
兄弟之间长得像,就算是被顶替了也看不出来。
李丹艳第一次计划无疾而终。
她以为自己又要等上好几年才能让这个村子再次灭亡的时候,这个村子自己心虚,开始弄冥婚。
村子里死去的人太多了,李丹艳找鬼魂操纵那个女人反间了大概十几个男性,而死去的男性一共有十个,几乎都是凶手发狠现场杀掉或者后续觉得对方会举报自己弄死的。
连续死了这么多男人,引起了村长的注意,他听那个凶手哭诉说好像被鬼上身了一样,就认为是那个女子不详。
不然村子买了那么多女人,怎么就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凶手没想到村长给自己找了理由,于是问他,应该拿那个女人怎么办?
村长就说,不如让凶手把shā • rén的事情都推那个女人身上,那些死了儿子跟丈夫的女人,自然会撕了她。
事情一切如村长所想,人们根本不会去考虑是别人动的手,女人就是原罪,在这个变态的村子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不论男女。
真正的凶手逃出生天,甚至在村长的安排下,凶杀案就这么被轻易掩盖。
后来没过多久,被诬陷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上吊了,村里人甚至不想埋她,想把她丢山里喂野兽,以示对她shā • rén的惩罚。
然而女人死掉还没扔尸体当晚,凶手忽然梦见女人死时的惨样。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不像刚来时的漂亮,她的脸、身体都有很多伤口,撕裂的伤口里流着恶臭的脓水,还在呼吸,却像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凶手见过女人没几天,不知道谁让她拿到了绳子,自己上吊了。
被梦惊醒,凶手第一次害怕了,他不怕人的报复,偏偏害怕对方变成鬼来杀自己。
他吓得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村长,跟村长说了自己的担忧,问村长应该怎么办。
村长其实这几天也没怎么睡好,心里挂念着事,一听凶手了自己的梦,他就想,肯定是那个女人的鬼魂在作祟,那当然要镇压啊。
于是村长找人问了问,发现镇压女人的方法那么简单,只要给她配上冥婚,她就得乖乖听话。
“女人嘛,以男人为天,结了婚成了婆娘,就得听话,不听话就可以随便教训!你们看看村里有没有没结婚就死了的光棍,配她正合适。”
凶手跟村长都觉得有道理,之后就开始准备找死去的男人给那个女人配冥婚。
他们都觉得这个事情能镇压住枉死的女人。
可是好像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凶手就猜测,死的人那么多,会不会……不止是那个惨死的女人在报复?
死掉的人一共有十个,凶手就跟村长建议说,不如……再找几个女人嫁给他们,缓解一下他们的怒气?
至此,村子好像忽然开始了冥婚的风潮。
对于村子里频繁的冥婚,李丹艳本没放在心上,她跟踪归跟踪,死人身上的事情没法用人间的法律判定,加上这个时候赵家村没开始买尸体,不算犯侮辱尸体罪,就没把这些事当可用的线索。
直到她又一次来查看情况问到路过的冤魂时,听他们抱怨自己的尸骨被挖出来配了冥婚。
“本来孤魂野鬼一个,莫名其妙被配了冥婚,还得去地府登记,这群人疯了吗?死了都不让我们安宁!”
李丹艳又一次跑去赵家村附近找线索的时候听女鬼抱怨,就多注意了一下:“直接挖你们的尸体?”
女鬼点头:“对啊,我们这种没名没姓没父母亲眷的孤魂野鬼,埋也是随便埋,现在都被挖出来了,跟那些发臭的尸体结冥婚。”
得到这个消息,李丹艳第一个反应是去报警,正好判这些人一个侮辱尸体罪!
可是到警察局前的时候,她犹豫了。
只有几个入狱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人依旧活着,这个恶心人的村子依旧存在,活人还在受罪,恶人始终猖狂。
警察局里的警员看到李丹艳,他们认识这个女记者,便出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采访的。
李丹艳抬头看着女警员温和的笑容,问她:“警察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女警员很大方地同意。
“如果我发现了一场证据不是很齐全的谋杀案,还有犯了侮辱尸体罪的案子,你们能抓多少人?”李丹艳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女警员以为她就是准备写个科普文章,忍不住笑着说:“当然是谁犯案拘捕谁了,我国有明确的法律,可以针对案件做出明确的判定。”
李丹艳接着问:“那要是帮凶呢?不一定是帮着shā • rén,可能就是给凶手提供了作案条件,比方说……在被害者死亡的过程中,做出了一定的伤害,但不足以成为受害者死亡的一部分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