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次的造反有些猝不及防从那,夜之后,楚风清连着好几日都再没瞧见赵奕郁。
他虽在这深宫之中但也偶能听闻那外头的太监宫女说闲话。
今儿五贤王又攻到了何处,又掠夺了哪座城池,朝中又有哪位将军去应战,什么国库亏空了,宫中的例银可能得减了,大家都只知道些片面的消息,传来传去什么离谱的言论都有了。
不过唯一所有人都肯定的是八贤王手下有一员悍将,多亏了他才连连过关,往京城攻来,问名字大家又不是很说得出来,楚风清听见了好几次,也没有太在意。
这日夜里,赵奕郁忙到很晚,桌上的帖子堆得高高的,这已经是筛选过的了,他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余光瞥见折子上“姬于烬”三字,眸子沉了沉。
怀中那颗银子开始发烫,烫得他有些揣不住了。
他知道姬于烬为什么会反,甚至五皇叔之所以会反少不了这人的撺掇,所以他偶尔也会想为了一个男子有必要吗?有必要让自己这么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心血都拿出来赌吗?
伺候赵奕郁的钱公公眼尖,朝外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不一会就承了一杯参茶上来,钱公公接过参茶,往赵奕郁的位置走去,“皇上,注意龙体。”
赵奕郁将手中的折子盖起,端起桌上的参茶抿了一口,抬头望了眼月色,月已升入半空。
钱公公眼珠子一转,迈着不是很利索的脚步就往下走,不一会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中罗列着好些块用玉做成的名牌,上头刻着的自然就是各宫的娘娘。
钱公公:“皇上,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还请保重龙体啊。”
赵奕郁抿了下唇,明黄色的龙袍很是威严,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往那托盘中瞧了一眼。
“楚妃”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他瞳孔微缩了下,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他的牌子。
他抬眸瞧了眼钱公公,钱公公陪着笑脸,是他安排的这宫中还有谁不知道皇上对宸宫那位用情至深,不过他自作主张还是有些害怕,这会心跳得比什么都快。
赵奕郁闭了闭眼,没有发火,他看着托盘上的名字,许久都没有伸手,似乎心里迈不出那最后一步,他对楚风清的确有意思,但是真的能做到那一步吗?
他不确定,很久后他终于伸了手,手指点了点那块牌子,钱公公一喜,他点的楚风清的牌子,他刚要去将牌子翻过来,下一刻又被制止了,赵奕郁挥挥手,脸色黑沉:“今日几日了?”
钱公公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一咯噔,咽了咽口口水,小心翼翼道:“回皇上,今儿四月十四了。”
赵奕郁:“还六天。”
他眉目微敛,自己伸手将皇后的牌子翻了过来,“退下吧。”
钱公公:“是。”
他还得差人去皇后宫中通知一下,让她做好准备,他有些疑惑地想,皇上刚才说的六天是什么意思?
走出大殿,他将托盘递给旁边的小太监,抬头看到了檐下的红灯笼,突然就想到了,还有六天就是楚妃的封妃大典了。
他微微怔了下,皇上还顾着这个呢,看来真的是心尖上揣着的,看来明儿还得送些好东西过去,还得嘱咐一下底下的那些人伺候的时候得注意点。
几日不见赵奕郁楚风清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不过心情好对他的病也没多大的用处,该病还是得病,越来越严重也是一个事实,太医每日都得往赵奕郁那跑好几次,生怕下一刻他就无了。
死不死这种事,楚风清倒还是有把握的,只是这几日服用师父的药也到了关键时间,所以脉象很是吓人。
这导致许久没有露面的赵奕郁都跑了过来,楚风清装睡没怎么搭理,听到了太医轻声与赵奕郁说要让他的心情保持愉悦,若是没有求生意志,大罗金仙来了都是无用的。
等太医都走了后,赵奕郁走到他旁边,就站在那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楚风清不适睁开了眼。
两人对视着,赵奕郁问道:“你要怎样才能开心?”
楚风清:“……”这种明摆着的事还用问吗?
赵奕郁:“除了放你走。”
他自嘲地勾了下唇,“你可知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所以啊,楚风清,你能不能也看看我?”
楚风清抿了下唇,他关他,他还得谢谢他了?
他的话差点没惹笑楚风清,“若是如此,便无了。”
两人不欢而散。
又过了一日,他躺在海棠花下的摇椅上,四月海棠开得很盛,海棠醉日,艳冠京师。
摇椅微微晃动,不多时成朵的海棠花就落到了他素白的衣裳上,缀在其中,倒是极美。
楚风清闭着眼,昏昏欲睡。
浅睡中,眼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了,他缓缓睁开眼。
李钰对他笑了下,笑容不达眼底,“楚哥,好久不见了。”
他蹲下身子与楚风清齐平,看着楚风清苍白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难过。
楚风清微微怔了下,李钰变化好大,原本的一张娃娃脸消瘦了不少,下颌线清晰了不少,很是清俊,也成熟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李钰:“你可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花了多大的功夫,我甚至连我爹那张老脸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