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路上青鸟想起姬于烬那个眼神,心头漏跳了一拍,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那眼中竟然有杀意,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看了夫人一眼?
……
这一夜,楚宅灯火通明,楚风清的屋子中挤满了人,睡下的楚父楚母也起了。
所有人盯着神医,屏息以待,神医把过脉后捋了下全白的胡子,轻笑道:“清儿,你熬过来了。”
屋子霎时安静了下来,又瞬间沸腾起来,楚母用手帕捂着唇,落下泪了,一项不苟言笑的楚烽勾唇笑了几声,笑着笑着眼变得微红,没人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笑的笑,唯独姬于烬,他坐在角落里,影影绰绰中他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钰注意到了他,皱了下眉,他和姬于烬相识甚早,他们幼年时期就在同一家书院,不过姬于烬是半路进的书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人,从幼时起他就极其张扬,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实在扎眼,想什么做什么。
一个外来者,这般有个性,其实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总有人背后说小话,再过分一点被孤立,但是依旧怡然自得,似乎不怎么在乎别人。
完全不在乎他人的人极其可怕,因为你无法用世俗束缚他。
姬于烬这人也是如此,偏偏他脑子还好用,好的四书五经,不好的各种鬼点子,他都信手捏来,似乎天生就是熠熠生辉、万众瞩目的,不过两月的时间,一个书院的小孩都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的,叫他老大。
除了他,他天生反骨,再加上父亲位高权重,多少有些自傲在身上,两人磨合了好长一段时间,各种对着来,直到姬于烬放弃探花郎的身份,自愿入宫。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太监,又怎么能去做太监!
他气冲冲地找了过去,第一眼时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穿了一身红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还是那般恣意妄为,看不出半分落魄。
李钰哑然,姬于烬笑了下,“李大公子,这是想看我笑话来的?那可真是抱歉了,我现在可与你父亲同处一级了。”
那时候他在像,他这辈子或许都无法与这人比肩,他太恐怖了。
他第一次心服口服喊了一声:“老大。”
后来他入了锦衣卫,从小喽啰做到锦衣卫之首,两人成了至交,他们手上都沾了不少血,不管什么任务,姬于烬都冷静到吓人,唯独他弑父那次。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那种表情,似乎是释怀,眼中却还藏着些别的东西。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他这种表情。
姬于烬之所以能那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世俗,是因为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东西很少,但却极端。
李钰轻叹口气,收回目光,这不是他能管的。
楚风清抬眸往姬于烬的方向看了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躺了大半年,身体想要恢复如常却是有些困难,楚风清刚开始连站都站不起来,姬于烬扶着他的手,每日走上几步。
像是带着刚学走路的孩童一般,只是这种步子比学步时痛苦百倍,不过几步,楚风清就疼得沁出冷汗。
姬于烬皱着眉,将他抱起就往屋子中走。
屋子中燃着火炭,很是暖和,姬于烬力道很轻地帮他按着腿。
楚风清有些无奈:“大哥与我说你在我身边我便难以恢复,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倒是明白了些。”
姬于烬按着腿的手微微顿了下,不赞同道:“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走?”
“凡事就没一蹴而就的,还想一口气吃成胖子?”
楚风清抿了下唇:“那也没一日就多一步的道理,我醒了七日,现在每日最多走七步,你觉得合理吗?”
姬于烬抬头朝他笑了下,“合理。”